只是,外祖母倒讓她意外的很……
大抵得知容敬已死,她老人家心裡也難過的很。
初聞她說的那些話,楚千凝的確心如刀絞,但隨即她卻反應過來了不對勁兒,照理說,外祖母方才回到建安城,本不該對容敬的事了解那麼多,若說是聽黎阡陌說起,那他定會將自己說成是無辜之人,不可能令外祖母有如此大的反應。
再則,若說她老人家只是責怪她袖手旁觀,那大表姐也未曾施以援手,她不該厚此薄彼。
當然,還有一點原因便是,楚千凝覺得依照老夫人的性格,便是決定要與她老死不相往來,也定會讓她進府,私下裡與她說。
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家醜,並不是她老人家的行事風格。
正是因此,她才猜測著對方是故意而為。
剛好前幾日她方才與黎阡陌說過此事,是以她便愈發確定心中的猜想。
臨來之前,他還鄭重其事的交給自己一粒藥丸,說是必要時候,這顆藥能幫她達到苦肉計的目的,當時她聽得滿心茫然,事到臨頭才明白他是何用意。
不過,即便外祖母沒有將容敬的死和自己扯上聯繫,但那府里如今變的如此冷清,她老人家心中也定是難過的吧……
一瞧楚千凝的神色,黎阡陌便心知她在想什麼。
示意輕羅等人退下之後,他方才柔聲安慰道,「一時心傷也在所難免,等到舅母平安生下孩子,再加上容錦仙有孕,諸多事情湊在一起,她便是想憂傷也沒那個功夫了。」
「這倒是……」
「消息方才散出去,這幾日必是景佑帝觀望的時候,你與外祖母還不宜見面,暫且忍過這一時,日後自有重逢的機會。」
「我省得的。」楚千凝點頭。
她雖惦念外祖母卻也還不至於因小失大,若於此時前功盡棄,那就真的完了。
不光是她與外祖母暫且見不得,便是爹娘也要再等上些時日。
但願……
一切順利。
*
楚千凝和黎阡陌雙雙病倒的消息一傳出來,很多人都登門探望,但寧陽侯府的夫人不管事,公子小姐均沒有好臉,唯一還能上的台面,倒只剩下西秦來的那位和親公主。
她雖不大熱情,但好歹沒有當著他們的面句句詛咒那夫妻倆。
探病的人絡繹不絕,後來就連宮中都派了人過來。
先是景佑帝,後又有宜妃娘娘。
說來也巧,就在他們的人到了侯府時,剛好容府的下人也來了府上,抬著幾大箱子東西,沉甸甸的樣子,連擔子都墜彎了。
一番打聽之下才知曉,原來是老夫人命他們降往日楚千凝接濟她們的銀子都送了回來。
因著沒有那麼多現銀,是以她便將府里值錢的東西搜羅了一些送來。
此舉,明顯是打算與楚千凝劃清界限。
景佑帝得知這般消息的時候,眼中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九殤在一旁看著,微微低下頭去擋住了眸中的深思。
正是無話間,卻見一名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御書房,言行十分莽撞,「撲通」一下跪倒在桌案前,慌的連舌頭都打了結,「陛、陛下……不、不好了……」
聞言,景佑帝猛地皺起眉頭,神色不虞。
見狀,九殤趕緊瞪了那小太監一眼,不悅的喝斥道,「大膽!」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那太監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是……是出了大事了……」
「說!」
「啟稟陛下,在永寧宮為太后娘娘誦經的和尚中,發現了一名假冒的。」戰戰兢兢的說完這句話,那小太監已經嚇得不敢抬頭了。
後宮之中竟偷偷摸摸的混進了外男,這成何體統!
若傳出去,陛下的顏面何存啊。
何況,大膽溜進後宮的還不是別人,而是……
「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後宮眾地,怎可有外男隨意出入,說出去,豈非是在打他的臉嘛。
「回陛下的話……是……是……」
「還不快說!」
「是欽陽侯府的世子爺。」
被景佑帝一吼,那小太監也顧不得許多,閉著眼睛說出了一人,卻令景佑帝微愣。
齊召南?
他怎麼敢假扮和尚溜進後宮?!
「騰」地一下從龍椅上站起,景佑帝的臉色十分駭人。
心知今日之事必然有一場腥風血雨,九殤趕緊低下頭,一言不發的跪到了地上。
「有幾人知曉此事?」沉默良久,景佑帝方才再次開口,聲音低沉的令人倍感壓抑,像是心尖上墜著一塊大石頭。
「在……在永寧宮的人都瞧見了……」
「放肆!」
「奴才知錯。」那小太監被嚇得連連在地上磕頭,沒幾下額頭就滲出了血絲。
怒目瞪視著那人,景佑帝怒氣沖沖的往外走,行至他身邊的時候,實在氣不過便一腳踢在了他的心口,疼得他直在地上打滾兒。
「擺駕永寧宮!」
「是。」
話落,景佑帝的儀仗便浩浩蕩蕩的直奔永寧宮。
彼時宜妃正錯愕惱怒的瞪著齊召南,似是不解他為何會出現在此。
還未等她說什麼,便見景佑帝怒氣沖沖的走進了永寧宮,臉上明顯風雨欲來之勢,嚇得滿宮的人都跪了下去。
「參見陛下……啊……」傅思悠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景佑帝「啪」地扇了一巴掌,打的她身子一偏,幸而被花楹及時攙住,否則定要摔倒在地不可。
這一下,可是將眾人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