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夫人的話音落下,她竟連說話的機會都不再給楚千凝,逕自轉身離開。
「外祖母……」
「關門!」
一句話,卻令門房的小廝犯了難。
一邊是這府里的老夫人,一邊則是位高權重的護國公主,他們哪邊都不敢得罪,是以只能求助的看向容錦仙。
她微微蹙眉,最終緩緩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她的首肯,守門的兩名小廝才當著楚千凝的面兒關上了大門。
見狀,冷畫和輕羅徹底沉了臉,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這樣對小姐。
即便容家今日的慘狀是小姐一手造成的,但那也是因為他們咎由自取,無論小姐對容敬和容景絡他們如何,但她對老夫人始終都是真心實意的。
否則的話,她何須這般費盡心機的保護她和夫人。
「世子妃,咱們回去吧。」輕羅和冷畫一左一右攙扶著,想要將她從地上攙起,可楚千凝卻跪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容府緊閉的大門。
明明她眼睛都紅了,卻固執的不肯讓眼淚落下,看得兩個丫鬟心疼不已。
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指指點點的不知在議論著什麼。
轟隆——
悶悶的雷聲忽然響起,烏雲籠罩了整個建安城。
眼瞧著就要下雨了,眾人也顧不上看熱鬧,紛紛散去。
不過,也有一些好事兒的人沒走,寧願淋著雨也要將熱鬧看個徹底,想著這會不會是楚千凝的苦肉計,待會兒老夫人就會出來了。
而事實證明,一切都是他們想多了。
大雨傾盆而至,所有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但容府的大門卻遲遲未被開啟,就任由楚千凝跪在外面淋著暴雨。
美人蒼白,艷麗的紅唇血色盡褪。
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冷畫和輕羅趕緊上前,這才及時扶住了她。
「世子妃!」
「快,去宮中請太醫。」輕羅一邊抱起楚千凝上了馬車,一邊對冷畫說道。
「好。」
兩人分頭行動,效率極其之高。
太醫去到侯府的時候,剛好輕羅才將楚千凝抱回清風苑不久。
淋了一場大雨,她毫無意外的發起了高熱,一直昏迷不醒,急的黎阡陌也吐血昏迷,一時間,這夫妻二人讓太醫忙的團團轉。
先給楚千凝開了退熱的藥方,隨後又開始為黎阡陌施針,忙了小半日,方才令他們的情況得到好轉。
冷畫急的直哭,輕羅雖未流眼淚,但卻一直緊抿著唇瓣,明顯憂心忡忡的樣子。
「公主的高熱之症已退,至於世子的身子……」說到黎阡陌,太醫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一副不好明說的樣子。
「如何?」
「還是先吃幾劑藥試試吧。」嘆了口氣,太醫轉身走了出去。
待到他人出了清風苑,卻見原本閉目躺在榻上的楚千凝忽然睜開了眼睛,面上雖有病態,但眸光卻晶亮的很。
一見她坐起身,冷畫趕緊迎了上去。
「您沒事兒吧?可否真的覺得哪裡不適?」一邊說著,冷畫一邊拿衣服為她披上。
「無礙。」
笑著搖了搖頭,楚千凝換好乾淨的衣物便穿鞋下榻。
她發高熱是假,不過是回來的途中吃了遏塵一早為她備下的藥罷了。
「到底是淋了雨,還是喝些薑湯驅驅寒才好。」說著,輕羅端著熱氣騰騰的薑湯走了進來,不贊同的看向自家小姐,「您呀,下次有何計劃也該讓我和冷畫提前知道才是,差點沒把我們嚇死。」
幸而見她暈倒後過去攙扶她的時候才發現她是假裝的,她們倆這才及時醒悟,配合著將這場戲順利演了下去。
「這事兒原怨不得我……」楚千凝淡定的推卸責任。
「那怨誰?」
「怨我。」
黎阡陌的聲音忽然響起,隨即便見本該昏迷不醒的某人面上含笑的走進內間。
從輕羅手中接過盛滿薑湯的碗,他攬著楚千凝走回榻邊走下,小心翼翼的餵她喝下。
看著近在咫尺的湯匙,楚千凝卻沒有張嘴,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黎阡陌,像是在說,有什麼話你就一次性交代清楚吧……
後者會意,淡笑著開口道,「是我在回城的路上,同外祖母說了如今的境況,比起相親相愛,她對你恨之入骨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唯有讓她們彼此斷了情分,老夫人才會在景佑帝面前失去利用價值。
是以,今日這齣「恩斷義絕」的戲碼非演不可。
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下,楚千凝不禁皺眉,「那你怎麼就不能事先告訴我一聲呢,害我差點就信了外祖母的話。」
「差點……那還是沒信……」
「……」
他怎麼就這麼能狡辯呢?
討好的朝楚千凝笑笑,黎阡陌又將湯匙往她唇邊送了送,「乖,快點喝薑湯。」
抿了抿唇,楚千凝這才聽話的張開嘴。
見狀,黎阡陌溫潤的眸中不禁噙滿了笑意,「不事先與你說,是恐你無法真情流露,畢竟,你又不似為夫這般唱念俱佳。」
楚千凝:「……」
他自己還知道啊!
惡狠狠的喝了一口薑湯,楚千凝狀似不悅的冷哼一聲。
但實際上,她心裡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倘或事先告訴了她,她雖不至於像黎阡舜那般笑出來,可也絕對不能如方才那般自然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