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點頭,楚千凝便悄然走出了內間。
*
蕭府。
「砰」地一聲巨響傳來,書房門口的小廝面面相覷,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大將軍這次發了好大的脾氣。
能不氣嘛,計劃了這麼久的事情,卻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不僅如此,甚至還險些又搭進去一個兒子。
「毓霖日後真的就要癱在榻上了嗎?!」蕭轍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難以置信,目露痛心之狀。
面對他的質問,蕭毓歸等人不禁低下頭去,無言以對。
蕭毓霖在打鬥中傷到了腰部,再加上他的雙腿本就不良於行,這一次便傷的更重。
蕭家子弟雖多,但蕭轍最疼愛的就是這個三兒子,蕭毓霖。從前他腿未壞時,武藝並不比蕭毓歸差,論起心機智謀,也遠勝蕭毓胤。
可惜……
天妒英才。
「陛下也不知是如何想著,至今也未下旨處罰廣陵王府之人。」提起這件事,蕭毓歸也氣得不行,恨得牙根發癢。
「鳳君墨的態度模稜兩可,故弄玄虛,定是因此才會令陛下猶豫不決。」
「那咱們如今該怎麼辦?」
沉吟了一番,蕭轍卻遲遲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本指望著蕭毓嫣能爭氣,在宮中給陛下吹吹枕邊風,誰知她入宮至今,陛下連她宮裡去都不去,只空得個「皇貴妃」的名頭,真真氣死個人。
「明日早朝,我會向朝臣示意揪住此事不放,勢必要陛下對此作出個決定。」他就不相信,這事兒還能就這麼算了!
「爹……」蕭毓歸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咱們屢次與廣陵王府交鋒都未討討到絲毫好處,其實說白了,除了陛下有意袒護他們,朝臣也未必都是向著咱們的。」
如今,以顧沉淵為首的那些人便隱隱為黎家父子馬首是瞻。
季太傅為人雖耿直,但季沉魚卻與楚千凝交好。
至於梅家……
那就更不用說了。
「御林軍統領顧輕舟乃是顧沉安的義子,顧沉安又是顧沉淵的親弟弟,想也知道咱們這位大統領會向著誰了。」
宮中,到底還是得有他們自己的人才行。
太后如今被皇后分了權,勢力已大不如前了。
正說著,不妨小廝的聲音忽然慌亂的在門外響起,「將軍、將軍,不好了!」
「何事慌張?」蕭轍皺眉。
「回稟將軍,京兆府的人包圍了皇甫老先生的府邸,將二公子給抓走了。」
「什麼?!」
一聽蕭毓胤被城衛軍的人發現了,蕭轍猛地從椅子上站起。
「將軍您快想想辦法吧,京兆府的人將皇甫老先生也一併帶走了,說是他犯了窩藏朝廷欽犯之罪,那府里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隨著小廝的話音落下,蕭轍不禁跌坐到椅子上。
「爹!」
「將軍……」
「閉嘴!」那小廝本欲再言,卻被蕭毓歸怒聲喝斥了一句不敢再多嘴。
蕭毓歸給蕭轍倒了杯茶壓壓驚,但後者卻憤怒的一把揮開。
好個小皇帝!好個洛北憂!
他放著黎家父子倆不對付,竟收拾起自家人來了。
一時氣急,蕭轍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爹!您沒事吧?!」見狀,將蕭毓歸嚇得不行,很擔心蕭轍舊病復發,「要不要孩兒這就進宮去請姑母幫忙?」
提到蕭太后,蕭轍不禁一怔。
「去,你快去。」
「孩兒這就進宮,您先別太擔心。」話落,蕭毓歸便趕緊奔赴皇宮。
而就在他出府上馬之後,大街上卻有一群小孩子手拿著糖人兒在四處追逐打鬧,好生熱鬧。
可在別人眼中是熱鬧,在他眼裡就是礙眼的存在了。
街上滿是人,馬根本就跑不起來,這般情形,猴年馬月才能到皇宮啊……
蕭毓歸本就是武人出身,血性難改,做事很容易衝動。再加上如今皇甫府出事,又關係到蕭毓胤的性命,他自然更加沒工夫細想。
手中馬鞭揚起,狠狠的抽向了一側的小攤。
「啪」地一聲,揚起層層纖塵,攤子上的小吃和各色擺件掉落滿地。
變故突發,嚇得那群小孩子更是四處亂跑,場面更加混亂,連帶著小販的低語咒罵聲,叫嚷哭喊聲不絕於耳。
偏偏……
他們越吵,蕭毓歸就越是急躁。
狠狠的勒緊韁繩,烈馬抬起前蹄,眼瞧著就要將一名小孩子踩在馬下,幸而被一人飛身救下,這才倖免於難。
梅堯啟將掉在地上的糖人兒撿起遞給被嚇得啼哭不已的孩童,看向蕭毓歸的眼神滿是不喜。
「蕭公子是要謀害人命嗎?」
「你給我讓開!」
「好大的派頭!」梅堯啟微微眯眼,仰頭立於馬前,「便是你老子蕭轍在此也不敢驚擾百姓,你竟如此膽大妄為。」
實在是沒時間與他多費唇舌,蕭毓歸飛身下馬,一言不合就同他打在了一起。
而沿街酒樓的二樓包間裡,黎阡陌和楚千凝相對坐於窗邊,饒有興致的看著下面發生的這一幕。
明日早朝,朝中怕是就要熱鬧了……
兩位年少有為的小將軍當街對打,毀了無數的攤子,險些傷到了無辜百姓,這事兒可大可小,卻足夠那些御史大做文章了。
屆時,洛北憂必會詳問此事,那蕭毓歸之前的行為就瞞不住了。
沒能進宮去向太后求救不說,反而還將自己坑了進去。
若是蕭轍知道自己又一個兒子碰到了事,不知是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