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沉迷其中的時候,簫聲戛然而止,沐槿萱的思緒隨之停住,緩緩睜開雙眸迎望對岸的孤影。
漆黑中,那如鷹般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所在的位置,一支楚從他的手中緩緩放下。
沐槿萱怔了怔,他似乎發現她了!
那她要逃走嗎?
不......不管對岸是誰?若是逃走若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那更是死路一條,可不走的話,若對岸的人是敵人……
聯想到前些日子沐槿萱掉下陳湖一事,心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正在她猶豫之中,對岸的人竟然踏起飛速的步伐,朝她的方向大步走來。
糟了,他要過來了!
沐槿萱握緊衣袖,咬緊牙關,躊躇在這陳湖邊。
不管如何,先走了再說!更何況她現在壓根就不清楚這麼沐槿萱的底細,於是趕緊想要逃離。
可她尚未踏出一步,那如千金重石一般的腳步便再也抬不起來了。
因為借著月光,她清楚地看見,朝她走來的人......竟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
那是,楚蕭寒!
是楚蕭寒!
所有的無情和涼薄皆湧上心頭,那個曾經把她寵上雲霄的男人,最後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雙腿被打斷,丟入冷宮讓她自生自滅。
她不恨他殺了林家一族,因為他被奸人蒙蔽了雙眼。她可是他的枕邊人吶,她會不會勾結朝廷,他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嗎,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連一點基本的信任都建立不起來嗎?
就在她躊躇之際,楚蕭寒已大步流星而來。
她,無法脫身,亦不想脫身了!
「奴婢參見皇上!」沐槿萱不敢抬頭,緩緩上前,借著月光,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穿著一雙玄色的靴子。
「你是誰?為何在此偷聽朕吹簫?」冷冷的聲音儘是說不出的孤獨。
心中狠狠地揪疼著,他的聲音如從前一般,那樣淡然,威嚴無限。
「回稟皇上,奴婢是浣衣局的,深夜睡不著便出來走走,不曾想在陳湖邊聽到有人吹簫,簫聲夢繞魂牽,正好牽中奴婢的心聲,一時竟入了迷。今夜衝撞了皇上,還請皇上降罪。」淡淡的聲音下是心底深處的暗潮洶湧,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聽著她這麼說,楚蕭寒如鷹般的眸子半眯,「你也懂簫?」
「略懂!」
楚蕭寒一時來了興趣,「哦?如何稱之為略懂?」
「奴婢身世坎坷,對於一些憂傷牽動人心的曲子,自小便有一種莫名的情懷。」沐槿萱不卑不亢地說著,畢竟她作為一個宮女,若是懂得太多,難免會引人生疑,尤其是疑心如此之重的楚蕭寒。
「原來如此!」楚蕭寒放下了戒心,默默看著無畏無懼的她,反而有些欣賞,「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沐槿萱心中一顫,她好怕他看到她的臉會立刻認出她啊!
會嗎?
她咽了口唾液,緩緩抬起頭。
借著月光,楚蕭寒細細打量她,只見眼前一張傾世容顏泛著一股來自山水間的淡然緩緩抬起,雪白的肌膚在月光的沖刷下顯得晶瑩剔透,雖然穿著宮女那簡陋的衣裳,但是小小的身板還有與生俱來的冷傲氣質,讓他瞬間陷入沉思。
冷傲的性子和那淡然的眸光似曾相識啊!
是誰呢?
是誰的身上也有這樣的氣質呢?
想不起來,太久了,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也不想再記起了。
見楚蕭寒怔怔地看著她望了許久,她眨了眨眸子,輕輕喚道:「皇上?」
楚蕭寒緩緩回神,苦笑著呢喃道:「世事多變啊!」
「什麼世事多變啊?」沐槿萱淡淡地問著,以一種關心的口吻。
只見楚蕭寒擺了擺手,「沒有,沒有!不過是一些陳年往事罷了!」
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問了,適當引開話題,「奴婢可否問皇上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