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風凜洌,有些地方積雪未消,道路硬滑難行,天黑的又早,因此喬蘿一行走的並不快,特別越往南走溪流水道越多,還不時有丘陵突起,道路不再向邢州那麼寬闊平直,她們就是急也沒辦法。
喬蘿心急,她總擔心譚福生背後的主謀路上會追趕截殺,總擔心自己辛苦謀劃成空,恨不得立刻趕到滕州,因此一路並不怎麼歇息,只要嬤嬤身體挨的住,就催著急行。
就這麼快馬加鞭起早貪黑地趕路,七日後才終於到了滕州,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距喬蘿十歲生日也只剩三天了。
馬車駛進了高大堅固的滕州城門,喬蘿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終於平安地到達滕州了,也不枉她和阿璇做的這一切。
同時心頭湧上了幾分未知的惶恐和不安,雖然比在莊子上的生活不知要安心的多,但是自己的人生暫時還只能取決於別人的品德的忠心程度,她並沒有什麼自主權。
車廂里暖融融的,蕙心已經換下了丫頭裝束,海棠紅灑黃花的立領通袖小棉襖襯的她嬌俏白皙的小臉越發紅潤動人,看著到了家門口,頓時喜上眉梢:「娘,我們路上買了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那幾個小鬼頭肯定高興死了!」
喬蘿和阿璇看著她滿滿的羨慕,蕙心可能是她們目前見過的最幸福的少女了。
從小家境殷實衣食無憂,祖父母、父母、兄長三代人疼著寵著,自己又生得聰慧嬌俏,開朗活潑,教養良好,只是將來不知便宜了誰,希望她遇得良人,一生平安順遂。
賀紅英抿嘴笑了:「傻丫頭,小姐還在這裡,急著說那幾個小東西做什麼?小姐,嬤嬤,滕州到了!你們一路辛苦了,等回家安頓下來歇幾天,然後好好給小姐接風洗塵!」
喬蘿看到她眉目間真心流露的喜悅和歲月磨滅不了的秀麗端莊,又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兒女個個優秀,孫子都已經好幾個了,就算有些小問題,也不會動搖夫妻關係的。
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們的喜悅所感染,對未知生活的惶恐淡了許多,搖搖頭乖巧地說:「能得表叔和表嬸庇護,是喬蘿的福氣,喬蘿沒覺得辛苦,比在莊子上提心弔膽的日子好多了!」
如今事情已明朗,田家只是老侯爺曾經的部署,並非是家奴,再叫賀媽媽已不合適,喬蘿改口為表嬸,既尊重,聽著也親切,象自家長輩,也方便她隱瞞身份。
賀紅英也搖搖頭:「小姐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如這樣吧,小姐趕路很辛苦,到家後先好好洗沐歇息,三天後剛剛好是小姐生日,到時再好好慶賀一下,算是給大家接風洗塵。」
喬蘿當即應了,嬤嬤年齡大了,怕是身體受不住,得好好歇幾天。她也得適應幾天,特別是要試探田家人的真正態度是什麼。
滕州雖在北方離海卻較近,雖然不至於嚴寒難耐,卻也兼具北方之陰冷和南方之潮濕,一路往東越來越濕冷難挨,幸好車內炭盆一路燃的旺旺的。
就連街巷也較少平直大道,不時可見水巷小橋,有人搖櫓而過,喬蘿前世長在北方內陸,就連上大學也是在北方,感覺非常新鮮,故意無視嬤嬤責備的眼神,不時的揭起帘子往外看。
許是因為空氣濕潤,滕州並沒有沒有北方冬季的乾燥多塵,各色房屋街巷一磚一石都潔淨如洗,不時有長青的樹木鬱鬱蔥蔥的,街巷雖不象邢州那麼寬闊平直,卻也能容兩輛馬車並行通過。
那處宅子位於滕州城西三坊青雲巷,賀紅英說這裡住的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卻也都是非官即商身家殷實,因此治安良好,秩序井然,又僻靜又離鬧市區不太遠,很適合喬蘿居住。
一路看去,各家各戶外面的圍牆和大門都整潔堅固頗為講究,行人也都衣著精緻氣度雍容,不時有家僕簇擁的車馬和暖轎經過,也沒有什麼閒雜人和小攤販。
喬蘿暗想,這大概就是前世所謂的高尚住宅區吧,既沒有平民聚集區的雜亂擁擠,又不象頂級富貴人家聚集區那樣扎眼,最適合她這個無所依傍的單身女子隱居,老侯爺當年的眼光真不錯。
馬車在西三坊青雲巷最裡面一戶大門前停了下來,賀紅英說三百多年前,尚是前朝時期,這裡曾出過一個狀元,從此改名叫青雲巷,因此這裡住的書香門第人家比較多。
她和蕙心先下了車,然後攙扶著喬蘿和秦嬤嬤一行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