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夫人這才發現,阿璇是已婚婦人的打扮,她剛才只是太激動了,居然沒有注意到。
算起來女兒年已十七,也應該出嫁了,只可惜她嫁人的時候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自己連一樣嫁妝都沒有給她準備,她就這麼嫁人生子了?到底嫁了什麼樣的人?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好人家哪肯要她?萬一所嫁非人或者被逼為妾,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一時心頭大急,喬蘿趕緊勸道:「伯母勿急!姐夫不但是官家子弟,還是少年才俊,而且待姐姐極好,姐姐是他明媒正娶的髮妻,公公在任上病逝,家中婆母尚且健在!」
就簡單說了一些溫樺和溫家的情形,卓夫人聽到女兒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嫁的不錯,女婿居然也是青年才俊,又慶幸又愧疚,一顆心才落回肚子裡。
官家子弟、少年才俊、原配嫡妻,這就足夠了,何況兩人已經育有一子。
喬蘿乾脆讓人去請溫樺過來,正式拜見岳母,得知妻子找到親人,他不知有多高興呢。
陳夫人讓人帶了卓夫人和阿璇洗面勻妝,這才坐定吃茶,幾個人都是真心的高興。
她擔心卓夫人和庶女洛琇把關係弄僵,聽說洛大人很寵這個唯一的庶女,萬一為此洛大人對阿璇有了成見反而不美。
反正這母女倆該說的話差不多也說完了,其餘細節她們以後再慢慢說道,就派人把洛琇找回來,讓她也坐著吃茶。
洛琇的臉色很不好看,一看就是在家中被寵壞了,一付不把嫡母當回事的樣子。
陳夫人暗暗搖頭,本身就是庶女,還給慣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好人家稍一打聽,都不肯再要她的,難怪已過及笄還沒有定親。
卓夫人以前一來擔心惹怒丈夫不肯再用心尋找女兒,二來擔心女兒失蹤是被康姨娘使壞藏了起來,她若得罪了康姨娘對女兒不利,就一再忍聲吞氣讓著她們。
如今女兒已經找到,兒子聰明俊秀學業極佳不說,還是洛家唯一的兒子,康姨娘這會就是生出兒子,一個年幼的庶子又能成什麼氣候?何況她也已年過三旬,年輕時都沒有生出兒子,這會可能性就更小了。
將來整個洛家都是她們母子的,如今又有女兒女婿助力,她還怕什麼?痛苦窩囊了這麼多年,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她沉下臉說:「小琇,這是你姐姐,過來給你姐姐見禮!」
洛琇一向不把這個嫡母當回事,如果不是她到現在還找不到滿意的人家,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外出應酬勞累,姨娘又是個妾,她才不願意跟這個病弱無能的嫡母外出。
沒想到今日卻碰到了這種狀況,這個傳說中丟失多年的嫡姐突然冒出來,不但長的比她漂亮的多,氣度也勝她幾分。
關鍵是從此穩占了嫡長女的名頭,她這個偽嫡長女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以後還不成了貴女圈的笑話?
她早就氣的心肝都疼,如果不是擔心給長平侯府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早就跑回去告狀去了。
聞言越發生氣,立即口不擇言道:「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賤人,母親居然也當真?你都不經過父親同意,就隨便認她做女兒?我們洛家的女兒哪是什麼人都能做的?」
卓夫人氣的搖搖欲墜,一個巴掌扇了過去:「賤人!你說什麼?如果正經的嫡出都不算是洛家的女兒,那你這個伎子生的庶孽又算是什麼東西?你和姨娘才是真正的賤人!
你以為你姨娘精通那些用來吸引你爹的琴棋書畫歌舞辭賦是在書香門第里學下的?告訴你,那是在妓.院裡學下的!專門用來娛人的!」
事情已經基本明朗,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她也明白當年的事明明白白就是康姨娘那個蛇蠍美人做下的,她怎能不恨極?
可是有丈夫無底線的袒護,又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她再恨也沒法懲治康姨娘這個毒婦!
女兒因為康姨娘在外受了那麼多苦,洛琇卻錦衣玉食百寵千嬌地養在洛府,如今卻說自己的女兒是賤人,她一定不會輕饒她的!
洛琇雖然被寵的無法無天,卻沒經過事,更是從小到大沒有受過什麼委屈,也沒有想到姨娘口中軟柿子一般的嫡母竟敢出手打她!
最可怕的是當眾揭開了她娘不堪的身世,以前人人都知道她娘是書香門第出來的良家子,因為無意中救了她爹,兩人有了肢體接觸,已經算不上清白,又愛慕她爹的才華,才放下身段甘願做妾的,因此還成了京城一段佳話,卻沒想到背後的真相如此不堪!
以後人人都知道她娘是妓.女出身,她是妓.女生的,她還怎麼見人?背後還不被人嘲笑死?
她又怕又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哭著跑回府告狀去了。
她剛衝到門口,卻啊了一聲往後倒去,一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跨了進來,見狀趕緊拉了一把,洛琇才站穩了。
原來是溫樺進來了,他只聽說陳夫人和喬蘿阿璇正見客,卻派人喚他趕緊過去,說有要緊的事要告訴他,因此他急急地趕來了。
剛掀開帘子就和一個人撞在一起,而且還是個女子,應他趕緊一把抓住,那個女子卻驚喜交回地盯著他的臉,喃喃地問:「公子可是姓溫?滕州人士?」
溫樺鬆開手正在打量堂中的人,聞言還以為是阿璇和喬蘿告訴她的,就溫和地說:「我正是滕州人溫樺,剛才多有衝撞,見諒!」
說完就上前一步行禮,正要說話,卓夫人看見女婿風度翩翩,一付俊朗聰慧又謙和守禮的樣子,直讓人想起那句陌上公子人如玉的詩詞,早已滿意的連連點頭。
而溫樺還不知道她是誰,有些奇怪她為什麼那麼親熱地抱著澤哥兒?還眼睛紅腫象是哭過的樣子,而阿璇居然也眼睛紅腫。
洛琇的眼圈居然也紅了,一付又委屈又欣喜的樣子,上前一步堵住他的路:「溫公子,你可知我是誰?你為何要那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