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陵轉過臉來，看向她，手裡的那大白菜還捧著，但是不敢隨意亂剝了，也不敢說話的時候隨意剝，所以暫且就捧著這顆大白菜。
「嗯，是有話要對你說。」他點了點頭。
顧小寧也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低頭自己剝白菜葉子，安安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她其實是能猜到的，他應該是要說離開的事情了，之前他說過，大概也就再過個七八天要走了，但沒有確切的時間，這一次，該是有確切的時間了。
看著她一下沉默安靜了下來，低著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原本想好怎麼說了的南子陵一下竟是愣住了。
「你說啊。」顧小寧等了一會兒， 沒等到他開口，忍不住抬頭看他。
那三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是變了味一樣，有些嬌嗔，軟軟的，又輕輕脆脆的。
「這麼久了，你還沒問過我姓什麼。」南子陵忽然就說了這麼一句，等他說出口了，才發現，這不是他原本想要說的話。
顧小寧看著他，定定的看著他，「所以，你姓什麼？」
「南，我姓南。」南子陵也定定的說道。
雖然他的姓氏告訴過程梅，但告訴程梅與告訴顧小寧，仿佛是兩碼事。
「南子陵。」顧小寧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又念了一遍，「南子陵，南是大姓。」
不知怎麼的，腦子裡有什麼一閃而逝，可那一抹念頭飛轉的太快，她並沒有抓住。
「嗯，南是大姓，是大齊的國姓，這裡已經是大齊和大梁邊境了，姓南的人，應該不少。」南子陵點頭，低沉的聲音有些明亮。
「我記住你的名字了。」顧小寧笑著點頭。
南子陵，真是個好名字。
「懷樹的《三字經》學的很快，一遍已經能通讀了，這兩天便是能熟讀，接下來，就是好好習字，領悟箇中道理了，你要給他請一個好夫子，懷樹是一個讀書的好苗子。」
南子陵開口，簡單說了一下顧懷樹的讀書情況。
顧小寧點頭，「我知道，我會的。」
「你家屋子的搭建裡頭就差炕沒砌好了，我留下來幫著一起砌好。」南子陵又開口，捧著那棵大白菜，那冰涼刺骨的溫度就刺進了自己的手骨里，很涼，他的聲音便也不知不覺輕了下來。
他頓了頓，看了看顧小寧的反應。
顧小寧低垂著頭，眼睫垂著，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手裡面的動作卻還沒有停下，還在剝著白菜葉子。
「我後天一大早離開。」
這句話說完，空氣里才是一下子安靜了，顧小寧剝白菜葉子的手也一頓。
過了兩三個呼吸間，顧小寧才繼續剝著白菜葉子，然後，聲音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南子陵等了一回兒，只聽到這一聲嗯，這心裡邊，怎麼都有一些不對勁，「就嗯？」
「要不然呢？」顧小寧認真洗白菜葉子。
「我說丫頭，好歹我也幫了你不少忙了。」南子陵琢磨著，小娘子怎麼也要對自己表達一下不舍吧？
顧小寧想了想，點了點頭，「這麼些天來，謝謝你了。」
她的語氣很認真，聽得出來是在真心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