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三娘子雖刻意放柔聲音,可秀兒和老王都能聽出她話里那隱含的深深惡意。秀兒不在乎,她巴不得她們狗咬狗咬的一團糟。可老王就忍不住抖了下,方才那人也瞧見了,瞧著比相公娘俊,也溫柔,更要緊的是,她肚子高高挺著,起碼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要是相公娘被趕出去,那還是趕緊巴結這新奶奶才是正經事。
老王在心裡盤算完,但面上依舊恭敬:「是,相公娘,我這就去叫人。」屈三娘子的眼眯起,想把自己就這樣打發了,屈狗兒,你是做夢,老娘可不是那姓張的寡婦,幾句好話一哄,就圖你那根雞|巴|j□j,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屈三娘子瞧一眼秀兒,又是陰測測一笑:「走啊,跟我一起去瞧瞧你那個新到的娘」「我娘早死了,不管是你,還是誰,都不是我娘。再說,我連爹都沒有。」秀兒脖子一梗,早已嘰里咕嚕地說出來。
「吆,沒想到你比你爹還是多了幾分骨氣。」屈三娘子伸出手想去拍秀兒的臉,秀兒早避開了。屈三娘子又是一扯,就把秀兒的胳膊扯在自己手裡:「得了,這會兒,也別和老娘較勁,老娘煩著呢,你還是乖乖地和老娘去,不然老娘狠了心,別說你這麼個小雞仔似的,就算這一大家子,也逃不開。」
秀兒並不是被屈三娘子這話嚇住,而是明白屈三娘子是真的心狠手辣,屈三爺或許還能掛個招牌,屈三娘子,是絕不會掛什麼招牌。
這家裡的人早被叫齊聚在堂上,綠丫心裡嘀咕,忍不住想尋秀兒問問,可尋不到秀兒在哪。綠丫還在思索,屈三爺已經開口了,指著椅子上坐著的一個二十四五的少婦說:「你們都來認認,雖說我們不是那種高門大戶,規矩森嚴,可也要分個上下尊卑主次,這是我新娶的奶奶。你們簽過身契的,都過來給新奶奶磕頭。沒簽過的,都上來給新奶奶作揖。」
這家裡大大小小,從跑堂到灶上的,說來也有二十多個人,聽到屈三爺這樣說,個個面上都很驚訝,雖說屈三爺在外有相好不是什麼稀奇事,可這把人公然帶進來,還要眾人都來認,到時屈三娘子這裡,又怎麼說?
有個跑堂的忍不住問出來:「掌柜的,這要我們作揖也不難,只是相公娘那裡?」屈三爺瞧著新歡高挺的肚子,心裡已經樂開花,聽到跑堂的問就道:「你們相公娘,當然還是照舊。」
照舊?新歡登時不滿,今日來此,就是要仗著自己肚子,把那個粉頭趕出去,到時自己居於堂上,握著銀錢,穿金戴銀,那才叫快活。新歡的眉微皺一下就嬌滴滴叫聲爺:「爺,您這話,難道兒子一出世,就是個庶出,到時被人笑話小老婆養的?」
屈三爺心裡是真沒什麼嫡庶妻妾之念,畢竟他和屈三娘子,也不過是你情我願,焚了紙馬就當拜過天地,搬了鋪蓋就當在一起成親過起日子。聽到這庶出兩個字就皺眉:「哪是這樣的,你的兒子是我的寶貝疙瘩,誰敢笑話?」
「那爺今兒就把這名分分了,我和姐姐,到底誰是大的?」新歡等的就是這句,心裡已經在想,真要妻妾名分定了,那個粉頭是妾,等明兒就把她提著腳賣出去,才算絕了後患。
「哎呀,新奶奶好大的做派,這會兒就要大家來磕頭行禮,要不要我也給您磕個頭,喚您做奶奶,認您為大的,到時等您生下兒子,我再日夜服侍您。」屈三娘子在外已聽了半響,聽到這裡終於開口。
這酸溜溜的話讓屈三爺眉頭一皺,也讓堂上眾人精神一振,好戲來了。綠丫卻沒有像別人一樣,只是看著屈三娘子手裡抓著的秀兒在那嘀咕,怎麼秀兒會跟屈三娘子在一起。
名分沒定,新歡瞧見屈三娘子進來就忙站起身,迎上前要叫姐姐。屈三娘子施施然走到那新歡面前,略一打量就冷笑一聲,轉向屈三爺:「說啊,方才你可是說的好好的,要大家磕頭認你給他們找的小媽,怎麼這會兒,又沒聲音了。」
屈三爺見新歡站起,忙又上前把新歡扶了坐下:「你身子重,還是坐著吧,這名分的事,有我做主呢。」新歡摸摸肚子,眼神溫柔:「爺,我別的不求,就只求我們兒子會有個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