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這話藏在心裡已經太久,久的秀兒以為自己已經忘掉,可現在才知道,從沒忘掉,原先不說,不過是因為不想榛和綠丫擔心,而現在可以說出來了。(更新更快ne)秀兒抬頭瞧著石大爺:「我的身世,石大爺你也該有所了解。」
這個自然,石大爺點頭,秀兒接著又道:「可是石大爺你不明白,縱然我今日是現在這樣,我不敢保證,我能做好一個人的妻,更為他生兒育女,做好一個母親。」
這些長久以來積壓在秀兒心裡的話說出來,秀兒覺得渾身都那麼一松,看著嘴巴張大的石大爺,秀兒不知怎麼,心裡除了歉意還多了別的什麼,但她沒有去細思,而是對石大爺道:「石大爺,你要曉得,天每個做妻的,出嫁前都有母親教導,而我是沒有的,我並不知道,一個平常家庭是怎麼過日的。俗話說,娶妻不著,連累三代。您今年也三十多了,很該另娶生兒育女延續後人,抱歉,我不能。」
秀兒的拒絕並沒出石大爺的意料,但出石大爺意料的,是秀兒這樣拒絕,他的眼瞪大了些,接著眼神變的有些黯然,看著秀兒什麼都沒說就離開。
見他離開,秀兒如釋重負之時,卻又覺得心裡某個地方缺了一塊,一眼瞥見桌上的香囊,急忙拿起追出去:「石大爺,這是你的東西。」石大爺停腳步轉身,看著秀兒眼眨也不眨,好半日才道:「這是送你的,你就收吧,我以後,」就真的不會再來了,石大爺只覺得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並沒多說就離開。
秀兒緊緊握住那個香囊,不知站了多久,覺得腿都快站木了這才轉身回去。尚媽媽正在那和錦兒說話,見秀兒進來,尚媽媽白秀兒一眼就要抱著錦兒出去:「錦兒乖,我帶你出去買糖吃。」
錦兒已經五歲,現在生的是眉目如畫玉雪聰明,聽尚媽媽這樣說就搖頭,接著從尚媽媽懷裡掙脫來,撲進秀兒懷裡,伸手緊緊摟住她的脖:「娘,您要嫁,就嫁,不用擔心我。」
女兒的話讓秀兒心裡既酸澀又高興,把女兒摟緊一些,也瞪尚媽媽一眼這才對女兒道:「好錦兒,娘不是為了你不嫁。」
「瞧瞧,王姑姑,這連小孩都明白的事,你怎麼就不明白,你嫁了,對錦兒也好。」尚媽媽終於忍不住,開口就是夾槍帶棒。秀兒把女兒抱緊一些,抬頭對尚媽媽一笑:「尚媽媽,你不明白的。」
「有什麼不明白,你還不是擔心曾為過妾,別人看不起,還有就是錦兒。可石大爺那話說的多好,知道你的過去,會把錦兒當親生女兒一樣。男人能說這樣的話就夠了。什麼做不好妻,做不好母親的,就是託詞,這種事情還用學嗎?那高門大戶里人多口雜,自然要學,可這小家小戶,來往的就那麼些人,學個什麼?再說了,你和小姐關係那麼好,說聲不會,小姐還不是會派人來教你。再說王姑姑你這麼聰明,當初跟著我只不過幾個月,就把這高門大戶里的事情弄個七七八八,到現在,反倒說不會。王姑姑,你這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秀兒等尚媽媽說話才淡淡一笑,並不是騙尚媽媽,而是說的實情,不相信這樣的自己,會有男人不計前嫌待自己好,不相信這樣的自己,會有蓋上蓋頭出閣的那一日。不相信這樣的自己……,秀兒沒有想去,而是抬頭對尚媽媽一笑:「他都走了,那些事就別提了,後兒啊,我們索性關了門,帶上小荷小青,一起去燒香。」
見秀兒插開話題,尚媽媽也不好再和秀兒說這件事,從秀兒手裡一把把錦兒搶過來,就抱著她出門去買糖。秀兒瞧著尚媽媽的身影,先開始是笑,接著慢慢地眼淚就流,人生至此,已經很好,為何還要去想別的事,可為什麼心裡有個地方,竟是如此的不舍?
眉姨娘去燒香的地方並不是平日去慣了的報國寺,而是一個蓮花庵,離城倒不遠,只有五里,一個上午也就能打個來回。榛聽了這庵堂的名字,眉頭就皺緊,這樣庵堂,比不得那樣大寺院,定是藏污納垢之所,眉姨娘也這樣說,但她娘咬死就是這裡,說這裡庵雖小,卻極有靈,之所以叫蓮花庵,是因為供了那吒的蓮花塑身。
這話聽的榛一陣好笑。眉姨娘也就從了她娘的話,到了那日一起去蓮花庵。
這路上眉姨娘的娘是十分歡喜,那邊都安排好了,等一到了那地,拜過佛,吃過東西,就讓眉姨娘去歇一會兒,等眉姨娘歇了,再讓廖十六老爺悄悄地溜進去,到時成了事,自己女兒不嫁也得嫁了。女兒做了官家的妾,自己回鄉也好顯擺顯擺,況且還有那麼些銀,是自家的,這事,一想起來就歡喜。
車到庵前,眉姨娘母女車,庵里的主持前來迎接,進到裡面拜過神像,到禪房來坐。庵主又端出一些點心來待客,除了茶水,裡面有一大盆熱騰騰的糕,庵主殷勤在旁勸著,拿起糕待客。
眉姨娘接過來一聞,糕雖噴香,但這糕里卻隱隱有些酒味。庵堂里的糕,怎麼會放酒?眉姨娘心中狐疑,再舉目一瞧,旁的點心都是中看不中吃的,情知這糕有些尷尬,雖接過卻不吃。
見她這樣庵主忙道:「這糕啊,是我們這庵里特地整治出來待客的,初聞有點點酒味,這卻不是我們破戒飲酒,因是發的時間太長,才會有些酒味,吃起來,卻半點酒味都沒有,奶奶不信,嘗嘗就曉得了。」
她越殷勤待客,眉姨娘越不敢吃,又卻不過情面,把糕放在嘴裡咬著,卻不咽,只含在嘴裡,趁庵主低頭和自己娘說話時候,急忙吐到帕里,連那剩的糕都丟進帕,又怕茶水不好,端起來只漱了漱就把茶吐進痰盂,對自己的娘道:「我們已經坐過了,就走罷。」
見眉姨娘把那塊糕給吃了,她的娘這才放心,見她要走,急忙道:「我正聽因果故事呢,你再等等。」庵主也是一般說話,眉姨娘在想這樣清醒著定不能知道她們要做什麼,索性裝個暈,於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對庵主道:「對不住的很,我極困,想回去歇著。」
見眉姨娘這裝出來的困,這兩人還當眉姨娘吃了那糕,裡面的藥物發作,兩人不由交換個得意的眼神,庵主殷勤起身相扶:「我這裡沒有人來,你進我屋裡睡睡,等吃了齋再走。」
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前來扶,眉姨娘的娘也過來攙扶,眉姨娘裝做發困被扶進裡面,一沾了床就裝作沉沉睡去。庵主見眉姨娘的娘已經露出喜悅笑容,忙扯了她袖帶她到外面方道:「等再睡熟些才好。」
眉姨娘的娘點頭,還雙手合十:「但願啊,這事成了,你想,我這女兒今年才多大年紀,就這樣空守,我這做娘的,實在不忍心。」庵主當然也要順著眉姨娘的娘說幾句:「說的是,我雖是個出家人,可也見不得這女兒家,苦守空閨。」說著庵主附耳對眉姨娘的娘說了兩句,眉姨娘的娘哈哈一笑。
眉姨娘眠在裡面床上聽的清楚,氣的涕淚交流,這可是自己的娘,竟要伙著外人做這樣事,真是為了銀錢什麼都不要了。眉姨娘還在傷心,就聽到有人悄悄開門,眉姨娘想床又怕這是她們來瞧自己睡沒睡著,急忙閉眼。
探頭的是個小尼姑,見眉姨娘睡的很熟,急忙回去和庵主說了,庵主這才對廖十六老爺道:「在裡面呢,你去吧,等出來,我們就要改口了。」
廖十六老爺想到那許多銀,臉上無限喜色,急忙從荷包里拿出一丸藥,用酒服了,感覺心頭熱熱的起來,就整整衣衫進了禪房。廖十六老爺春發,以為眉姨娘正躺在床上任自己為所欲為,誰知打開門,床卻是空的,急得廖十六老爺如熱鍋上螞蟻一般,在房中四處尋摸,房又不大,連床底都找過了,卻一個沒有。
偏偏此時廖十六老爺藥力又上來了,面硬著只是要往一個地方去,聽的門外有腳步聲,不管三七二十一,打開門一瞧,見衣飾有些像,於是就把她扯進來,按在床上就干。
庵主和眉姨娘的娘聽的那房裡傳出交戰之聲,兩人都十分歡喜,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庵主掩口一笑:「去和你女婿說,讓他聲音小些,我這裡只怕是來燒香的客人了。」
說著庵主就去開門,眉姨娘的娘走到門口,聽了一聽,十分喜悅,也沒臉沒皮地敲了敲門:「姑爺,小聲些,這裡可是……」
果然那屋裡聲音小了些,眉姨娘的娘這才要轉身,卻聽到不遠處傳來咦的一聲,接著綠丫的聲音響起:「這不是眉姨娘的娘,原來你們也來這燒香?姨娘呢,現在何處,還請出來我們和她見見。」
乍見綠丫,眉姨娘的娘還有些害怕,但隨即就想,現在女兒和廖十六老爺已經成了事,正好還拉她們做個見證。於是笑吟吟地道:「正要和你們去說呢,我女兒要另嫁,今兒呢,就特地是在這裡和女婿相會。這會兒他們單獨在房裡呢,這**地,我也不好說,怎好開口叫。」
說著眉姨娘的娘故意叫:「女兒,你再哪兒?」
「娘,我在這呢!」這一聲卻不是從房裡傳出,而是從不遠處的柴堆傳出的,接著眉姨娘從柴堆後走出來,滿面笑吟吟但那眼卻沒溫度,和綠丫秀兒相見了方道:「今兒遇到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