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晴欣喜的攤掌,隨即又擔憂的問道:「會燙嗎?」
子鈺唇角勾勾,忍住了笑。
真是小心又怕疼的人!
「不會。」
陳晴這才放心的凝神。接著,如蠟燭一般的火苗自掌心冒出,雖然很小,但陳晴也眉開眼笑了,喜不自禁道:「有仙力真好,日後再多給我些,我的火苗才會大。」
子鈺不語了。
七八個月相處下來,早已經知曉她是個得寸進尺的人。今夜借給她仙力,只是擔心,萬一有個不慎,她好歹能夠躲一躲。
但此刻,他擔心是日後不能再將她單獨留在靈霄府,否則她會想盡辦法讓府里的仙給她法力,一不留神,誰知道她會騰雲去了哪裡。
他抿緊了唇,無力的搖了搖頭。看向女鬼時,眸光儘是威嚴。
女鬼呂小姐是只聰明又自知的鬼。在被逮住,認清子鈺是仙后,她放棄了任何的掙扎。
三百多年的行兇,她知道自己遲早會被滅,只是仙的辦事效率不是一般的低!二百八十三起事件後,才想到東籬國內有她。
她感到子鈺射過來的兩道犀利目光,便將頭埋的更低。
陳晴的注意力集中在掌心焰上,暫時忘了女鬼和子鈺。
子鈺朝著女鬼又走近了些,於三四步外停住。
靠的近了,馥郁的樟花香更是濃郁。
他居高臨下的打量她。
她埋著頭,紋絲不動。
晚風輕輕撥動覆蓋在她臉上的長髮,隱約可見半張白皙無暇的左臉。白衣包裹下的身軀嬌小,但不似陳晴瘦的發育不良,畢竟十八歲的女子已經長全。在微風的吹拂下,白衣貼身,玲瓏有致的身軀展露無餘。
子鈺劍眉微蹙,再次問道:「風魔在何處?」
陳晴聞言,托著掌心焰,抬眸望向前方他倆。
在她的玩弄下,掌心焰已能燃滿掌心,燃出一掌高。
女鬼雖低著頭,但回答時不卑不亢:「我不知。」
她確實不知,更加不知風魔是誰。
子鈺第一次問時,她不知道,就閉口不答。
此刻他再問,她方才回答。
三百年來,她一門心思想著懲罰那些將快樂建立在旁人身上的私奔男女,一直是獨來獨往,連鬼都沒結交過,何曾去認識過那些妖啊,魔啊的。沒有交往,沒有溝通,有的只是為人時的認知體系,及為鬼的一些生存法則。
子鈺的眸光微閃,再問道:「你本是一陣鬼風,哪裡學的顯形及運風。」
女鬼想到剛化鬼時,面對交歡的男女無能為力時的悲哀與憤怒,想到那一個月為尋找殺人方法而四處夜遊,及在此過程中見到的各式各樣的鬼。
初次見到群鬼時,她還被嚇的隨風擴散到了一座城那般大。
她被那些鬼取笑為膽小鬼,身為鬼居然會被鬼嚇到!
那時,她想說:人還能嚇人,何以鬼不能嚇鬼。
但她終是沒有說出口。
在這個世間上,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否則,哪裡來的人心險惡一詞。
子鈺靜待她的回覆。
陳晴走到子鈺身旁,此刻,她隱約看到女鬼半張秀美的左臉。
呂小姐雖說是一個手段殘忍心裡陰暗的鬼,但曾經到底也是個明是非的人。
她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罪大惡極,即使那些人該死,也輪不到她一隻鬼干涉。子鈺的這個問題,她是知曉的,也沒必要瞞,便低著頭,平平談談的道出事情的經過。
在她成為鬼風後,便四處飄蕩,想找鬼學殺人本領。
可那些鬼又不似她被人陰狠的葬身樟樹下,以致形不成鬼身。他們有鬼身,殺人揮揮手的事。
她飄了一個月,最後,飄出了東籬,飄到了中和國。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飄到了一處崇山峻岭。山高風疾,她被吹的罩住了整片山林。
這時,有一陣旋風收住了她,將她帶到了林中。
她才看清,她是一位女子。
她問她何以會成鬼風,她便將經過告知了她。
那女的聽聞後便給了她一股力,之後,她便化風走了。
後來,她發現,自從有了這股力,她不但能顯行,還能形成威力強勁的颶風,不再是軟綿綿的隨風吹散的鬼風。
陳晴明了,那個給她一股力的女子便是風魔,至於為何她會給她力,肯定當初她也是受了情傷。所謂同命相惜,無非就是這般。
她看著女鬼垂首長發蓋面的模樣,想到她死時右臉貼著坑壁下滑了兩尺,泥粒砌進了骨頭,及初現行時,那兩人嚇的抱在一起。
看著她那半張秀美的臉,陳晴想著她曾經是能讓二公子一眼萬年的花容月貌的人。
而如今,她卻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那半張臉到底會是何種的觸目驚心!
正當她感慨的時候,子鈺又很不識趣的開口了:「那是什麼山?」
呂小姐搖頭道:「不知,我只是隨著風飄,但那山上長有很多梅樹,那時梅子剛好成熟。」
子鈺自知已問不出什麼,正打算要收了她的時候,陳晴開口道:「呂小姐,想不想從新再做人?」
呂小姐一愣。
三百年來,她只想著折磨二公子,只想著教訓那些不擇手段私奔的人,從沒想過從新做人。何況,就算她想重新做人,那誰又能帶她去呢,她這種樣子,做人又有何意義呢。
她無奈的輕笑出聲。這笑聲很淒涼,叫人聽的一陣悲涼。
陳晴的話,子鈺始料未及。
他抿了抿薄唇,轉首望陳晴,眸光有些閃爍,解釋道:「呂小姐罪大惡極,立地處決。」
逆她的意,他總是小心翼翼。
陳晴卻想著,一個夢而已,何必這般較真。
但既然答應了鳳凰要遵守夢中的規則,那就要做到。
她微微皺了眉,辯解道:「錯,呂小姐雖有罪,但並不是大惡極。
呂小姐殺二公子和虹兒,本就是殺人償命,何罪之有!
若呂小姐不殺他們,任他們逍遙,那就是沒天理。她殺了他們,也算替天行道。
至於其餘諸人,他們也是罪有應得。
誰讓他們將快樂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若他們安安穩穩在家過日子,何曾勞煩呂小姐為人討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