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處理人的手段有些殘忍,但每個人的處理方式不一樣,何必太在意,只要目的達到了就可以了。
呂小姐唯一的罪便是自作主張越俎代庖了。將功贖罪,換她重新投胎總該綽綽有餘吧。」
子鈺眉頭深鎖。
這是彎理。罪大惡極居然被她說成了替天行道!
陳晴將掌心焰在他面前晃了晃,眸光閃閃的抬眼望著他,振振有詞道:「你是不是想說那二百多案件是她的片面之詞呀。有句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我說子鈺仙尊,要不要去查查看哪!
但要是真查不出來,也不能認定呂小姐是濫殺無辜吧?
總之,我覺得我的話很有道理,我為你好,希望你不要濫殺無辜,就罰呂小姐投胎做人吧!」
子鈺眉頭依然深縮。
往日裡,但凡遇到妖魔鬼怪,只要見到他們行兇,他便會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
只要他們有行兇的傾向,他也會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
如今面對這個女鬼,她提出希望他不要濫殺無辜。
一不留神,他的掌心焰便竄上了樹冠。
陳晴見狀嚷了句:「哎哎!你要燒山哪!」
子鈺這才意識道已被她的強詞奪理驚的失了分寸。
他看著她志在必得的模樣展了眉,再想了想她的話。
理,確實很彎!
但按照她的說法,也挑不出不妥。
再說,收了她的魔力與記憶,讓她重入輪迴,也就成了一個普通女子。
雖然呂小姐的手段很殘忍,也虧她想得出十天十夜,但一想到她將他推給了她,舒展的眉又皺在了一起。
陳晴一直注視著子鈺,看著他猶猶豫豫,眉頭皺皺舒舒的,心中一陣焦急,催促道:「仙尊大人,我哪裡說的不對,你就指出來,我們再好好討論討論,反正此刻離天明還早。」
子鈺扯了扯唇角。
明亮的掌心焰下,她的臉很柔,烏黑的雙眸似鏡,照出溫和的火焰,花瓣似的粉唇一張一合,看得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唇。
這下,陳晴也皺了眉,打掉他的手,心中不禁在想,這個仙到底是跳脫了,還是如二公子一般,喜歡在鬼面前搞些動作。
豁然的,她想起,被鬼捲來時,子鈺如狼似虎的恨不得將她吃掉的吻。她的火一下冒了出來,相應的,她的掌心焰也躥高了一尺。
她很不客氣的掃了他一腳,威嚇道:「你若不讓呂小姐投胎,我便再不去靈霄府。」
她這個話意思可深了,不讓呂小姐投胎,她就不嫁他。
子鈺忙說:「投胎,投胎,讓呂小姐投胎。」
一連說了三個投胎,就怕她沒聽到似的。
陳晴得到他的回覆,仍沒忘風中的吻,給他一個白眼,之後才走近女鬼。
女鬼呂小姐本性本就不壞,她無非是被害慘了,以致心智有些扭曲,要懲治一類人罷了。
她看著地上走近的影子,道謝:「呂珍多謝仙子。」
陳晴道:「呂小姐不必客氣。我有些搞不懂,你為何要回樟城這個傷心地,是因為這裡有你的屍身嗎?」
呂小姐淡淡的搖了搖頭。
「你很香,你喜歡樟花香嗎?」
呂小姐淡淡的點了點頭。
「這次你出現在樟城,是特意回來的嗎?」
呂小姐愣了片刻,再點了點頭。
陳晴看著呂小姐,想著他們當初來樟城時也是滿城花開之際,當初她進城時的美好憧憬。
她微蹙了眉,小心問道:「你想二公子嗎?」
呂小姐愣了很久,風撩動她的發,隱約露出她的另外半張臉。
陳晴心塞,目光避開她的右臉。
她當真還想著他!就如她,儘管知曉陳鈺變了,不再是之前只疼她寵她的人,甚至還當著她的面對付珍摟摟抱抱,但她依然想著他,只因她早已將他刻在了心上。
有些人很薄情,有些人很長情。
就如這個呂小姐,三百多年過去了,她依舊選擇在花開季節回來樟城。
因為這裡,有她憧憬過的美好。
也因為情深長,她放不開二公子。
她選擇讓他做到死,是折磨他,也是折磨自己。
她恨他,也恨自己。
她恨他的薄情,更恨自己的長情。
因此,她選擇生生世世的折磨他,以滿足他的方式折磨他。
而逼著自己看下去,則是對自己的折磨。
陳晴深吸一氣,小心翼翼的問道:「投胎,忘記過去,從頭來過,沒有虹兒,你可願意?」
呂小姐搖頭,驚慌道:「不要,我不要。」
「你是因為他曾經見到你的容貌嚇到了嗎?」
呂小姐抽泣,雙肩顫抖。
陳晴自以為是的安慰道:「投胎從新做人,你的臉會從新長好。你莫要擔心,當初他對你一見鍾情,日後也會一見鍾情於你。」
呂小姐傷心絕望道:「不,死在樟樹下,即使投胎,也是死時的模樣。」
聞言,陳晴給身旁的子鈺使了一個眼色。
子鈺隨即明了她的意思。
畢竟,他是仙,整容這種事最簡單了,動動手指就能搞定。
女人都愛美,長的難看不但自己看著糟心,還要遭旁人的厭。更何況是她這種沒了半張臉的。
子鈺走到呂小姐跟前,撩起蓋住她左邊臉的長髮,滅了掌心焰,捏了個指訣,朝她被長發蓋住的右臉一點,便收手道了聲:「好了。」又燃起掌心焰,站回陳晴身旁,靜待她的指示。
陳晴看著方才露出左臉的呂小姐只覺得有些眼熟,但不曾多想。
將要黎明時,在準備投胎到轉世為八歲二公子的小姨媽的肚子裡的女孩時,呂小姐將覆蓋在面前的長髮捋到了耳後,露出一張絕世容顏。她朝著陳晴與子鈺深深的鞠了個躬,道了聲謝,便被子鈺化了記憶,送進了肚中。
陳晴水眸圓睜,粉唇微張,整一個目瞪口呆的姿態。
在凡人夫婦熟睡的房中,子鈺忙完便懷住陳晴,伸出修長如玉的指輕點她的鼻尖,寵溺道:「我的晴兒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