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宭抬頭,眸中星光流動,像要溢出來:「我等你。」
陳晴還是笑,笑得甚是輕鬆,問道:「等我再夢到你嗎?」
「等你回來愛我。」雲宭語調懇切。
沉浸在夢幻泡影中的陳晴愣了愣,開始思考他的回來。
「如愛我爹那般愛我。」雲宭小心翼翼的一字一頓道。
陳晴素手撫上他的眉目,笑容淺淺,問道:「你爹是誰?」
原來這個夢是甬道中的夢的延續,有點意思,陳晴如是想著。
同時,她已猜到他的爹是誰。
只是,她也意識到,此刻與她一起的人並非是她所謂的男版自己,而是另外一個實實在在存在的人,一個似乎與她有著莫大聯繫的人。
可是,這又如何,一個夢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自小被當男子養的她,基本不會糾結這些虛無的事務。
不過,她開始隱隱有些哀怨,這是她第一次因為男子身份而哀怨,而此份哀怨便由雲宭而起。隨著年齡的慢慢長大,身體的驟然變化,陳鈺的無情刺激,陳辰的真心付出,蘇澤的兩計痴吻,還有雲宭的溫柔迷戀。
她似乎有些開竅了。
因為她見不得人的身份,或許此生她會一直當她的丞相五公子,而因此,現實中,無人能如雲宭這般無所顧慮隨心所欲的吻她。陳鈺不可,陳辰不該,蘇澤不敢,唯有他,唯有此刻。
像是釋然,她完全放鬆,全身心的投入,好像當此是此生唯一一次。
雲宭也如她一般,輕描她的眉眼,「雲澤。」
雲澤,澤,蘇澤。
陳晴腦中閃過三個詞,但因為癢,便又咯咯咯的笑開,未再細細思量。
一番折騰後。
枕在雲宭臂彎上的陳晴問道:「日後,我還會夢到你嗎?」輕柔的語調,含著些許的期盼。
雲宭漾開笑顏,她這是期盼再次相見呢。他摩挲著她的背,道:「那要看你會不會夢到我。」
陳晴換個角度再問:「日後,你會再出現到我夢中嗎?」
看來,她的期盼不是些許。
莊生曉夢迷蝴蝶,她也疑惑,到底是誰入了誰的夢。
雲宭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凝視她氤氳著水霧的眸子,花眸微閃,似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道:「應該不會。」
陳晴明了,原來不是她夢到他,而是他來到她夢中。她有些失落,眸光黯淡了幾許。
只是,此刻,她尚不明了自己對他的期盼,更不明了為何對他有期盼。只是,潛意識裡,她想要能再見他而已。
雲宭看在眼裡,輕吻她的眉心,解釋道:「如今,我因你而來,做的任何事情都會影響到你。我本不想現出真身,但又不想待你回來後,一如往昔。這裡的路,只能由你自己走。無論你想怎麼走,只要你堅持走下去,最後,你都能見到我,我會在路的盡頭等你。」
黎明曙光撒下,天地即刻清明。
今日,因為最後一戰,軍中號角聲格外的激昂慷慨。
陳晴被嘹亮的號角聲吵醒,她睜開眼,耳畔猶響著雲宭如清泉一般的聲音:只要你堅持走下去,最後,你都能見到我,我會在路的盡頭等你。
她口中念叨:「阿宭,雲宭。」繼而回味一般的彎唇而笑,道:「真是不可思議的夢。」
她感覺渾身疲乏,想著出戰還早,便想要多躺一會,於是翻了個身,朝向床外側。
她的手放在身側的枕頭上,惺忪的眼懶洋洋的看著眼前。
她微微蹙眉,身側的枕頭怎麼有凹痕?身側為何留了這麼大位置?
她慌忙收手撫向領口檢查衣衫。她舒了口氣,還好,衣衫完好。
猛地,她坐了起來。
完好!!這可是他後來穿回去的!
她顫抖著雙手解開衣襟。她愣住,表情出彩,隨即,好像不死心,又摞起兩褲腿,不忍直視,她慌亂的放下褲腳,理好衣襟。
腦子一片混亂,她閉目深呼吸。
冷靜。冷靜方能想問題,分析問題。
昨晚與二哥漫步河畔,後來思思拉走了二哥。再後來,鍾雲出現,然後,雲宭來了,告訴我想我了就過來看看我。再接著,被他抱著回帳,只不過我睡著了。最後,我醒來時便發生了烙印之事。
有證有據!這絕對不是夢!他是誰?
陳晴想到他的話,他是雲宭,是雲澤的兒子,雲澤便是蘇澤。
她睜開眼,水靈的眸子閃閃發亮。
我等你。等你回來愛我。像愛我爹那般愛我。
陳晴甩頭,握緊了拳頭,狠狠的捶向床榻。
「啊!」陳晴皺眉,真疼!
她想到了鍾雲,鍾雲醫術高超,難保他沒有催眠之類的藥物。
她下床,雙腿有些酸軟。她適應著走了兩步,命令道:「來人。」
帳外侍衛掀簾入內。
「傳鍾雲大夫過來。」她冷聲命令道。
軍中將士都知曉這個年紀輕輕計謀過人的軍師好龍陽,而鍾雲外貌雖沒有陳家幾位公子出色,但也算得上清俊。這半年來,這兩人關係親近,軍中將士看他倆的眼色難免帶了一絲不雅的色彩。
侍衛垂首道:「稟告軍師,鍾大夫昨晚在河邊被毒蛇咬死了。」
聞言,陳晴不知心中何滋味,只道:「何時的事。」
侍衛感到無形的壓力洶湧而至,鍾雲與她關係可不一般哪!他如實答道:「昨晚丑時,衛隊巡視時,發現鍾大夫躺在五里外的河灘上,那時鐘大夫便已去了。」
陳晴負手而立,心中疑惑,莫非是二哥發現了什麼,於是給鍾雲製造了意外。這般想著,她心中更不是滋味。她問道:「昨晚我是如何回來的?」
侍衛悶了一下,她自個怎麼回來,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軍師昨晚亥時中,自己走回來的。」侍衛將自己所看到的如實報告。
陳晴凝視著眼前低首小心報告的侍衛,問道:「你何時換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