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北的眼睫毛長但不算濃密也不上翹,安靜趴著時挺像一把密齒的小梳子的,讓人挺想數數的,賀岑數了,數了五六根後不由得自哂了下,自己這是在幹什麼?
睡著的人動了動,大概是覺得被子裹得有些不舒服,亦或是覺得有些冷,腿蹬了兩下後身子又往被子裡蜷了蜷,砸吧了兩下嘴,眼睛都沒睜開又繼續睡了。
賀岑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心裡的焦躁也莫名地散了許多,賀岑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傢伙難得的乖巧模樣,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狼崽子是沒法從心裡趕出去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賀岑起身給人又添了張薄毯蓋上又測了測體溫沒有升高才悄悄離開房間,輕手輕腳地帶上房門往書房走去。
房門輕輕碰上的時候,床上熟睡的人緩緩地睜開眼,嘴角彎彎眼裡帶著少許的得意留戀地看了兩眼門口,才又閉上眼,這回是真踏實睡沉了。
書房裡賀岑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放棄了給天凌電話,他以什麼立場去責難天凌?沒有人能防範所有的風險,凌寒北的命和其他人的命是一樣的,況且這是寒北自己願意的,當年他也沒有堅決反對,到了今天他又憑什麼後怕和後悔?天凌不也曾經冒過這樣的風險嗎?
自己還真是……賀岑伸手按了按眉心,可眉心的淺皺依舊,有些事真不是你不去想就不存在的,可去想了卻是越想越亂。
賀岑不是個矯情的人,賀天凌的殺伐決斷還是跟著他訓練出來的,他更不是會在乎他人眼光的人,行事也往往是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的,只要他認為是對的事他才不管什麼世俗禮法,就如當年十八歲的賀天凌告訴他,他交了個小男朋友,賀岑不勸不攔只要求自己的侄兒別欺負未成年人,然後還主動送上酒店套房鑰匙一枚,成全了兩小隻過了個浪漫的十八歲成年生日。
即使是讓賀岑自己去編劇本,他腦洞開得再大都不可能寫出有一天他賀岑會因為一份感情而糾結矛盾左右搖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有什麼好糾結的?還真以為自己是苦情劇男主啊?
現實直接一巴掌!賊響亮,再一次證明了生活真的遠比戲劇更狗血!
無他,就因為對方是狼崽子,是凌寒北,是他賀岑故去的摯友兼戀人凌肅的侄子,他真的沒有動過任何多餘的念頭,甚至都沒有想過什麼望子成龍,他只是想不負所托給這孩子一個好的正常的生活環境而已,然後等著他給他們凌家開枝散葉。
可樹是給他養大了,他也沒有要求這孩子能長成棟樑之材,但萬萬沒想到這樹不知怎麼地養彎了,而且彎的方向還是衝著他賀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