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後再次見到太后,她已經風華不再,青絲再難掩白髮,精神也有些萎靡,這些看在風宸匪眼裡,他內心並無一絲欣喜,或許這些懲罰對她來說還是太輕了。
太后見到底下跪著的人時,似乎也怔愣了一瞬間,她明明記得風宸匪被送到妖族做質子了,怎麼會又出現在這裡?還有他那張臉,那熟悉的眉眼,她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她想親自撕破它,毀了它,或許這樣做了她就不用再做噩夢了。強烈的欲望讓太后的身體都開始抖動,她撐著桌子費力的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地上跪著的那個人。
「太后,小心。」
林思婉主動上前扶住太后,自然而然地又把搖搖晃晃的她扶了回去。這一來一回讓太后找回了一絲理智,或許是注意到了林思婉眼中的擔心,太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無論如何,回來就好,當初哀家和皇上也是不得已,如今你平安歸來,哀家對你逸王府也算有交代了。」
「托皇上和太后洪福,臣才可以留此殘命。」
風宸匪一直跪在地上,不知太后是真的忘了還是有意為之,不過即使他跪著,脊背也彎著,可是太后卻覺得感受不到一絲絲他的怯懦和卑微。越看著他,太后心裡的不安越強烈,這讓她的心情也更煩躁。
「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
由始至終,風宸匪和林思婉並未多看對方一眼,太后這五年因時常神志不清已然構不成威脅,但也正因為如此,這個宮裡多了很多皇上的眼線,只是在風宸匪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時候,林思婉才貪婪的凝視了一眼,就這一眼,不多不少,剛好的思念,剛好的真情流露,看在那些眼線的眼中,兩人再正常不過了。
這兩日待選妃子的少女們也陸續進了宮,她們每個人對皇宮,對皇上帶著無限的憧憬,包括陸氏姐妹,她們也知道這裡是她們戰場,亦是牢籠。不過她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起碼她們還有彼此,不會孤軍奮戰,風宸匪的承諾,也是她們前進的動力。
「皇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好,不過宸匪,朕很好奇,你是如何說服陸庭,讓他同意兩個女兒同時參選的?」
風熙柏站在這城牆之上,看著下面那些風華正茂,天真活潑的少女們,
「皇上,臣代皇上對他許下一個承諾。」
「哦?」
「陸氏繁花為貴妃,來日若誕下皇子,必是我南山國太子。」
「風宸匪,你好大的膽子。」
風宸匪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面對雷霆震怒的天子,
「皇上,唯有如此,才可保證陸庭,陸氏姐妹對皇上絕無二心。」
風熙柏當然知道風宸匪所做之事都是現今最好的權宜之計,他只是很不喜歡風宸匪事事都一副成竹在心的樣子,無論是臣子之心,還是他這個天子之心,都被他算計在內。
「那你又如何保證不會出現第二個太后和司莫懷。」
「陸氏繁花看似柔弱,實則內心強大,有心計,有野心,一旦她有朝一日誕下皇子,必須誅之,相反陸氏似錦,單純無城府,皇子有這樣的母親,必會母慈子孝。」
「呵呵呵,宸匪,你的心果然夠硬夠狠,那陸庭呢?」
風宸匪知道他說的這些不過是皇上心中所想,他深受後宮外戚干政之苦,又怎會讓自己的兒子步他的後塵,
「有皇上的未雨綢繆,運籌帷幄,陸庭不會有實權在握,不足為懼。」
「好,宸匪不愧是朕的好兄弟,朕做過什麼,想要做什麼,會做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臣不敢。」
一口一個不敢的風宸匪讓風熙柏有一刻的若有所思,走到今天,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誰變得更多一些,以前雖也不能完全的信任,但是依然可以並肩作戰,而如今,他甚至不敢背對著眼前這個人,果然高處不勝寒,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兄弟,朋友都是奢侈,只有完全的臣服才能讓他心安。
「宸匪,你已弱冠了吧,也該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待選妃結束,朕就為你和思婉賜婚,有了家室,心也可以安定一些。」
風宸匪聽到賜婚二字,怔愣片刻,卻不是想風熙柏這是想讓他有諸多牽掛,諸多被人捏在手心裡的威脅,而是想起了某人,他此番真的要成親了,某人會如何?
這北方的清晨涼意正濃,遠在北狄的阿蔓不停的打了幾個噴嚏,她帶著黎禮來到了沈千所住的那個偏僻的小院子,小傢伙明顯對這裡並不陌生,一進門就想歡快地跑起來,阿蔓一把拉住他,眉頭一皺,故意凶凶地說道,
「忘了你娘親說的話了,要委屈,要害怕,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