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在內閣和皇帝之間也起著緩衝的作用,張佐說道:「奴婢和內閣商量一下,選秀之事,以張太后為主,太后輔之,張太后選皇后,太后選出兩位貴人,皇上和內閣各退一步,如何?」
嘉靖帝眉一皺,頭一點:「就依老伴的意思。」
張佐去了內閣所在的文淵閣,和內閣五位閣老交涉。
陸炳向嘉靖帝秘密回稟了白朮的發現,以及目前錦衣衛的進展——那就是毫無進展,依然沒有找到假裴玉。
為什麼東廠和錦衣衛都那麼囂張?
因為是皇帝直接領導,不受朝廷任何部門,包括內閣的控制,東廠和錦衣衛做的事情,官員們無權過問,所以目前喪屍一事,只有嘉靖帝知道,並未告訴內閣。
嘉靖帝忙的焦頭爛額,老娘受了委屈,家事國事天下事都要他處理,好容易平息了正德帝龍體丟失事件,又出現更可怕的活死人咬人事件。
嘉靖帝說道:「這事千萬不能抖出來,會造成民眾恐慌,朝廷動盪,更有甚者,會以天降妖孽為由,對朕的帝位指指點點。你和東廠繼續合作,必須儘快找到假裴玉,當場殺之。」
天降妖孽或者星象突變,以及月食日食等等,皇帝都要下罪己詔的,因為身為天子,必須承擔老天爺的責任。
陸炳應下。
嘉靖帝說道:「朕事務纏身,又要應付選秀大事,實在無暇親眼目睹冰窖里的活死人,明日一定抽空去一趟東廠,你們要好好保護白司藥,或許她能夠找到病因和解藥。」
陸炳說道:「皇上放心,微臣派了錦衣衛最厲害的千戶沐朝夕貼身保護,東廠的麥公公是她前夫,也會保護她安全。」
提到東廠,嘉靖帝就會想起一盤散沙、昨晚損失慘重的錦衣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奶兄,說道:
「你能不能爭點氣?朕不指望你能夠有洪武朝第一任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的本事,你起碼有永樂朝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能力吧?」
「朕不能總是指望東廠給朕辦事,你們錦衣衛什麼時候能夠讓朕看到你麼你的本事?」
說的陸炳都臉紅,「皇上,以前是微臣走的路子不對,沒有自信,總是相信那些溜須拍馬的人,排擠正德朝的舊人,覺得他們瞧不起我,不服我的管教。現在通過沐朝夕的事情,微臣明白了,身為領頭人,胸襟要寬廣,能夠容有本事的人,微臣今天為沐朝夕向皇上求個恩典,升他為三品指揮僉事,想以此為表率,讓以前錦衣衛有本事的人曉得我變了,只要願意為錦衣衛辦事,所有人都有機會出頭。」
奶兄突然開竅了,也是一種因禍得福,沐朝夕出身名門,又有真本事,有他在錦衣衛,會是陸炳的一大臂膀
嘉靖帝大手一揮,「朕准了。」
錦衣衛是皇帝直屬機構,升遷走內部程序即可,無需經過吏部和兵部。
從今天下午開始,沐朝夕就不是千戶了,是沐僉事。
經過司禮監掌印太監張佐的從中調停,終於頒發了由張太后主持選秀的聖旨,蔣太后輔之,默認張太后選皇后,蔣太后選兩位貴人。
這些秀女本就經過各地初選,進宮時又通過脫衣驗身等二次選拔,到了儲秀宮安置下來的秀女都是無可挑剔的,容貌姣好端莊,身體健康,德行出眾,也有讀書識字,任何一個秀女都有被選為皇后,麻雀變鳳凰的可能。
聖旨一出,儲秀宮的氣氛明顯緊張起來了。
決定皇后歸屬的權力在張太后手中。秀女們紛紛向宮人打聽張太后的喜好,以便選秀那天表現。
當然,也有那想要燒冷灶的,覺得選中皇后遙不可及,不如貴人實在,反正如果要生兒子,就得討皇上歡心,皇上喜歡了,才會得到寵幸。
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不知道,但是如果得了皇上母親蔣太后的歡心,肯定有機會入皇上的眼。
於是蔣太后也成了一些務實的秀女們討好的對象。
後宮東風和西風打成平手。
傳說張太后喜歡牡丹,蔣太后喜歡梅花,秀女們便在衣服上做文章,繡兩位太后喜歡的花。
也有那想兩面討好的,左邊梅花右邊牡丹,儲秀宮秀女們拿著繡花針上下翻飛,為了前途忙碌。
儲秀宮緊急向二十四衙門的針工局要各色絨線,繡花針,剪刀等女紅之物。
針工局。
負責管理庫房的七品司丞——崔司丞正在值房看自己的腿。
崔司丞便是假裴玉了,他也是司禮監內書堂出來的學生,因能寫會算,目前管著針工局庫房出入,算是後宮有些臉面的太監了。
腳上黑氣已經蔓延到膝蓋了,還是順著血管的脈絡走的,他的皮膚白淨,因而血管脈絡的黑氣格外醒目,就像一根根黑色的枝條,漸漸往上生長。
昨晚只是傷了一塊油皮,早上到小腿,下午就長到膝蓋了,按照這個速度,估摸明天晚上會長遍全身。
因怕露陷,他不敢找宮裡的女醫,更不去請個太醫看病,何況不疼不癢,只是左腿有些發木,不影響走動,他就一直撐著,胡亂吃了清熱解毒的藥丸,但似乎沒什麼用處。
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咬了?怎麼血管會有黑氣?
崔司臣順手拿起一根針,往大腿最粗的一根血管紮上去,想放點血看看。
一針下去,創口出現一個小血滴。
崔司丞用一把銀制刮刀刮住血滴。
血是正常的紅色,但是鮮血明顯太過粘稠,崔司臣晃動銀刮刀,那滴血並不流淌,而是像豆腐似的顫抖。
血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
崔司丞用一把用來檢查繡活的西洋放大鏡細看,隱約可見血里好像有極其微小的白色小點。
由於太小,用放大鏡也看不清。
崔司丞乾脆推開窗戶,讓陽光照射進來,可是陽光一照到銀刮刀上的血滴,血滴里小白點立刻就像沸騰似的往外噴出一股白氣。
好像一個無聲的屁,轉瞬即逝,鮮血開始在小銀刀上流淌起來。
崔司丞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正要再刺一滴血,小內侍進來遞過一張清單說道:「崔司丞,儲秀宮掌事太監送來的物品清單,秀女們要連夜做些女紅,急需針線。」
「我知道了,按照清單出庫。」
言罷,崔司丞將帶血的針和銀刮刀隨便擦了擦,扔進一個針線盒裡,裝箱放進儲秀宮索要之物中。
崔司丞來到儲秀宮,身後跟著十來個抬著針線的小內侍。
儲秀宮的掌事太監連忙請崔司丞坐下,「怎是崔司丞親自來送,聽說崔司丞有家人來京城了,告假三天去和家人團聚。」
「這不即將選秀,宮裡頭忙麼,怕耽誤差事,故三天假只歇了一天,就回宮裡當差了。」崔司丞臉色不太好,將清單遞給掌事太監,「你點一下數目,簽字畫押,我好回去復命。」
掌事太監點數的時候,崔司丞問道:「聽說琉璃廠被封了,你知道出什麼事情麼?」
掌事太監說道:「敵國奸細乘著皇上選秀大婚鬧事唄,已經被東廠麥廠花壓住了,只是可惜了在客棧落腳的十來個秀女,被隔離審問,失去了進宮選秀的資格,這人吶,還得看命。」
崔司丞就是過來探口風的,憑他的品級,根本沒必要親自來送。
崔司丞忙問:「那個敵國?是西南的交趾,還是草原的瓦剌?」
交趾(現在越南)一直鬧獨立,想要脫離大明,瓦剌在邊塞時不時有衝突。
掌事太監笑道:「這我那知道,我又不是司禮監或者東廠的太監。」
崔司丞心想,或許這是來自交趾或者草原的奇毒,故我從未見過。不行,今天必須出宮,去外面找個大夫看看。
崔司丞回到針工局,以和家人團聚為由告假出宮,因他本來就還有兩天假,針工局掌事太監就准了。
於此同時,東廠。
麥廠花正在翻檢似家客棧黃字七號房發現的所有未知客人的物品,他從一個荷包里翻出一粒金珠。
頓時眼前一亮,金珠在外面很少見,但是在宮裡很常見,一般用來打賞和送禮。
再仔細看,金珠上隱約可見宮中內造局的標記!
是了!覺得眼熟,面白無須,是因為假裴玉就是宮裡的太監!
這個荷包繡著鴛鴦戲水,不可能是太監用的東西,那就是治療師的——金珠是太監付給治療師的服務費。
太監出宮,做這些齷蹉之事,當然不會用真實身份,所以買了假戶籍登記入住。
有線索了!
麥廠花連忙吩咐手下:「立刻放信鴿!吩咐皇城守軍,收到信後,立刻提前關閉所有宮門!宮裡只要出過宮,今天回宮的所有十六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宦官、太監,統統去宮裡的安樂堂聽命,一個都不准漏!若有在宮外,還沒回宮的,立刻按照名單將其帶到東廠。」
若是在宮裡傳播開來……皇上即將大婚,後果不堪設想!
麥廠花雷厲風行,人未到,信鴿先到。
崔司丞背著小包袱向宮門走去,朱紅的宮門卻轟然關閉了。
崔司丞給守軍遞上兩枚金珠:「現在還沒有到關閉宮門的時候,勞煩通融一下,咱家有事要出去。」
守軍那裡敢放人?說道:「這是麥廠公的命令,我不敢抗命的。」
守軍上下打量崔司丞,「公公今年貴庚?」
崔司丞:「二十九。」
守軍比了個請的姿勢,「麥廠公的命令,請立刻去安樂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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