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聲又起,聲音清朗儒雅,溫文有力,一如他的人,讓人沉醉。
「之言……」太后的心痛得在抽蓄,是幻覺嗎?還是埋在心底的自責又舉起了良心的鞭子?在鞭苔著她的靈魂?
「誰在裝神弄鬼?」許之懷率先發現不對,大聲道。
可太后已然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淚流滿面,喃喃地念著顧之言的名字,許之懷上前擁住她:「太后,太后,醒醒,只是幻覺,幻覺,他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他不該死,不該死,該死的是我,是我……之懷,他靈魂不滅,這是來找我報仇來了,找我報仇來了。」太后哭道。
「沒有鬼,這世間不會有鬼的。」許之懷大聲道。
「你走吧,快走,他看見你了,看見你了。」太后根本聽不進去,驚慌地用力推著許之懷,想要將他推出自己的寑宮,自愧,羞慚,讓太后無地自容。
許之懷只好狼狽地想回去穿回自己的衣服,無奈太后象中了魔一樣,一刻也容不下他,非將他推出去不可。
「哈哈哈——」外頭傳來悽厲又尖銳的笑聲,如同厲鬼發出的一般。
太后嚇得一聲尖叫,捂住頭縮在地上瑟瑟發抖:「不……不要過來,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饒是許之懷見多識廣,也被那笑聲弄得毛骨聳然,偏生所有的宮女侍衛都被清走,就算離得近的,聽到聲響,這會子也不敢貿然進來。
何況二人現在這副光景,著實也不能讓人瞧見,否則得挖掉多少雙眼睛,封多少張口才能堵住這悠悠眾口,掩藏住這天大的醜聞?
就算朝陽宮裡人早就心知肚明,但猜測歸猜測,親眼所見就是不一樣,二人就算不會被千夫所指,以後也無面目見這些宮人,難道又大開殺戒?
「姦夫淫婦!姦夫淫婦!姦夫淫婦!」半空中,飄蕩著厲鬼的咒語,帶著無盡的恨意,咬牙切齒。
太后聽得心如刀割,頭皮發麻,巴不得此時有五雷轟頂,直接將自己炸死,天收了去也是好的,免得留在人間如此羞慚無恥,無法自解。
許之懷總算醒了醒神,趁著太后抱成一團之際,闖回屋裡,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後將太后拖回寑殿。
正了正衣衫官帽後,色厲內茬的大聲喝道:「何人裝神弄鬼,侍衛何在?護駕!」
侍衛早就聽到動靜,卻因早前便有規定,一旦朝陽宮清場,不管裡面發生什麼響動,不得召令,不可近前。
而且,這個召令還得是太后的。
所以,許之懷喊了好幾聲,都無人出現,嗓子都快喊啞了,還是冷冷清清的,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在屋裡發著神經的太后,不由得心裡也發毛,此處絕非久留之地,走吧。
猶疑了片刻,許之懷便匆匆逃離。
趁著太后還沒醒過神來,顧桑苗悄悄退回自己的小屋裡,老花匠一個人有間很小的院子,不過,此時真正的花匠正躺在屋裡,發著燒。
許之懷走後,掌宮宮女才敢進寑殿,扶住縮成一團,臉色慘白的太后:「太后,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