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顧桑苗道。
皇上下意識將手中的硃筆塞在她手裡。
顧桑苗提筆,很快在摺子上打了幾個圈,又批了字,遞給皇帝。
皇帝細細看了一遍:「你這是……是呀,這樣一辦,就什麼都解決了,朕怎麼沒想到呢?」
顧桑苗繼續磨墨。
「你也忒大膽了些,可知方才做了什麼?敢批閱奏章,這可是滿門抄斬的罪行。」皇帝放下奏摺道。
「知道啊,皇上快下旨抄斬我滿門吧。」顧桑苗邊說邊又拿起他手邊的另一個摺子。
皇帝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繼續看摺子。
「皇上,恭親王大公子在殿外。」金公公進來道。
「思奕哥哥來了,快快有請。」皇帝起身,親自相迎。
顧桑苗卻呆住,怔怔地看著推著輪椅緩緩進來的人。
逆著光,那個人清雋優雅依然,臉上有淡淡的,溫柔的笑意:「臣齊思奕參見皇上。」說著,他艱難地想要自輪椅上下來,皇帝忙上前一步扶住:「思奕哥哥無需多禮,咱們兄弟之間,那些個虛頭巴腦的東西能省就省吧。」
可齊思奕卻堅持行完禮,再艱難地坐回輪椅上,一套禮行完,光潔的額頭上沁出密密地細汗。
皇上嘆息一聲道:「思奕哥哥,如今這朝堂之上,也就你還這般尊重朕。」
「皇上乃天子,君王,是臣的主上,臣是臣子,君臣有別,禮數當然不能廢。」齊思奕道。
「不知皇上召臣進宮,所為何事?」
皇上拉著齊思奕的手道:「思奕哥哥,太后病重,許多事情就壓在臣的頭上了,朕以前沒經歷過,你也知道,如今的太傅可比不得當年的顧太傅,所教的都是些迂腐又無趣的東西,朕現在批摺子,好多東西都不懂,思來想去,只能找思奕哥哥了,哥哥可願意教朕?」
齊思奕臉色大變:「皇上萬萬不可,此事還是交由朝議才好,臣擔心……」
「思奕哥哥擔心什麼?是怕有人說你僭越嗎?是擔心有人說你有野心嗎?」皇帝愕然道。
「皇上,朝庭有朝庭的規矩……」
「朝庭規矩?按規矩,思奕哥哥是恭親王府嫡長子,為何一直到現在都未能封為世子?哥哥心裡難道就真的一點都沒有怨忿嗎?」小皇帝道。
「思奕哥哥,思奕只有一個兄長,卻跟朕不是一條心,還遠在封地,先皇早逝,如今母后又一病不起,諾大個朝庭,雖然大臣眾多,朕可以相信的卻只有哥哥你,朕才十三歲,可祖宗諾大的基業一下子就壓在了朕的肩上,朕這肩膀太柔弱了,請哥哥伸出援手,幫朕一把,哥哥真的不願意嗎?」
「皇上,不是臣不願意幫您,而是祖宗有規矩……」
「你看看這個摺子,又到了豐水季節,淮水,洛水,黃河都有水患的可能,地方官員不斷上摺子要錢,可戶部的庫銀只那麼多,僧多粥少,該怎麼辦啊?」皇帝遞給齊思奕一個摺子道。
「問題是,皇上這摺子批下去,有用嗎?」齊思奕淡淡地問道。
「兄長何意?」皇上道。
「皇上應該明白,把持朝政的是許相,以前摺子名義上太后批的,實際都是許相代勞,如今皇上突然開始親政,親自御批摺子了,您的政令下了,下面能執行嗎?恕臣直言。」齊思奕道。
皇上頹然地頓叢在椅子上,傷心道:「為什麼下面的人不能執行?許相不也一直在朝堂上嗎?你的意思是,下面的官員只聽他的話?那這個大梁朝不如姓許好了,幹嘛還姓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