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認得你姐姐嗎?當年……只讓我去救你出掖庭,沒人跟我提你姐姐啊。」許尚武怔了怔道。
「穆家大少奶奶,穆清遠的娘子你可記得?」顧桑苗厲聲問。
許尚武的臉又是一白,垂下眼瞼道:「不記得了,他的娘子,我為何要記得。」
若在平素,他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可面對顧桑苗清澈又嚴厲的眼神,許尚武心虛地避閃著,不肯與她對視。
「死在許大將軍手上的無辜之人太多,自然不記得我那個苦命的,才生下孩子不到百日的姐姐。」想起姐姐,顧桑苗的眼裡充滿恨意。
許尚武猛地站起來,踉蹌著向後退:「我不知道是你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也可能是別人的姐姐,女兒,妻子,母親,一個風華正茂的無辜之人被你凌辱,虐殺致死,許尚武,你沒有人性,你就是個人渣!」顧桑苗大聲罵道。
許尚武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半晌後,突然仰天狂笑,笑得雙目噙淚,眼神痛苦而又無奈,長嘆道:「所以,無論我做什麼,對你有多好,就算曾經救過你,於你有恩,因為我的無心之過,你不是會恨我,要殺我對嗎?」
「你既已知我是顧家女兒,當知我與你不共戴天,你不殺我,終歸有一天,會死在我手上。」顧桑苗無情地說道。
「所以,我應該早點殺了你,以免後顧之憂對嗎?」許尚武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道。
顧桑苗側過臉去:「這是你的事,你我本就是仇敵。」
「仇敵!仇敵!我許尚武這一生,仇敵無數,從不在乎,最不想的就是與你為敵,為何你要執著於你姐姐的仇,如果當初我知道……」
「世上沒有如果,你現在說一千個一萬個如果,我姐姐也不會活過來,她嗷嗷待哺的小兒也還是沒有母親。」顧桑苗截口道。
「是死結了麼?永遠也解不開的死結麼?」許尚武向前兩步,苦笑道。
「除非你死,或者我死!」顧桑苗道。
「那如果你母親勸告呢?」
顧桑苗怔住:「你說什麼?」
「如果你能放下你姐姐的仇,我幫你找到母親好不好?」許尚武輕聲道。
「我娘她……真的沒死?她在哪兒?」顧桑苗激動地坐起來,許尚武上前兩步皺眉按住:「你別激動,她活得好好的,很擔心你。」
娘真的沒有死!可這些年她在哪兒?為什麼不與姐姐相認,為什麼不來見自己?
顧桑苗的腦子嗡地一下亂糟糟的,為什麼許尚武會知道母親的下落?他知道多久了?
頭痛欲裂,傷口因為激動而崩裂,血滲透了繃帶。
「急什麼?說了她好好的,你再這樣不愛惜自己,怎麼還有命去見她?」許尚武急了:「我知道你是好人,可好人和壞人真的分得那麼清麼?我只知道,人生在世,快意恩仇,瀟灑自在才有意思。」
這個人的邏輯和三觀都有毛病。
「快意恩仇瀟灑自在沒有錯,可你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與悲傷之上,建立在殘殺無辜性命之上,許尚武,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讓我與魔鬼為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