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又要弄一個身世家世,要被家譜,顧桑苗便在這宅子裡住下了,只是上回還有個表哥秦懷謹,大哥李守忠,這一次呢?又給她備個什麼樣的親人?
給顧桑苗安排的房間很溫馨,一應物什都俱全,還燒了個炭盆,厚厚的棉帘子搭著,屋裡暖暖的,顧桑苗便想起前世燒好架,南方特有的東西,木製的框架架在煤爐上,上面再搭塊棉被,手腳伸進被子裡,暖烘烘的,可舒服了。
北方沒有這種東西,北方的冷是刺骨的,不是只暖了手腳就不冷的,而是整個的冷,房間溫度太低,若是不燒炭盆,穿再厚的棉衣也如同浸在冰水裡。
屋裡有鋪著羊絨毯的躺椅,顧桑苗抽了條薄被往身上一裹,和著衣歪在躺椅上睡了。
門外有動靜,顧桂蓉似乎要進來,卻被金公公攔著了,說了什麼迷迷糊糊的沒在意聽,只覺一身懶洋洋的提不起勁。
從娘親死後的幾個月,她就沒好生睡過一個囫圇覺,想要理清的事情似乎走入了一個怪圈,越理越亂,父親的死,顧家莫明其妙的滿門抄斬,還有先皇與父親奇怪的相處模式及關係,恭親王與王妃究竟做了什麼?
當年的始作甬者究竟是恭親王妃,還是先皇?
顧桂蓉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這些都沒弄明白,一樁樁一件件擾亂和壓抑著她的心神,最痛苦和糾結的是與齊思奕的關係。
有時真想摘朵茶花如前世電視劇里那般,一片一片摘花瓣,讓老天決定,要不要放下一切跟他長相廝守,卻不敢真去做,若最後的結果是讓她殺了他這個仇人之子,真的下得手去嗎?
輕輕嘆了口氣,感覺背後有點風嗖嗖的,將被子裹緊了些,身子倦成一團繼續睡。
門帘子被輕輕撩起,那人望著躺椅上的睡得並不踏實的人,俊眉微蹙,在門外抖落一身的風寒,緩步走了進來,金公公一臉慈母笑的躬身退開,放下帘子守在門外。
感覺身上一沉,接著有人在替她掖被子,顧桑苗轉了個身,試著想伸腿,突然就踩空了,猛地驚醒,睜開眼時,就撞見齊思奕愧疚而又憐愛的眼眸。
這個人總能在傷害她之後,做出一副自責無奈又小心翼翼的表情來,吃定了她會心軟麼?
她翻身下來。
被他按住:「小苗……」語氣里竟然有一絲央求。
他以前是她的美人主子時,私下裡見面,她常常懶得行禮的。而他也早就習慣了她的大大咧咧沒規沒矩。
「不知攝政王駕到,未曾遠禮,罪該萬死。」顧桑苗固執地起身,跪拜下去。
他滿是憐惜的眸子有點發冷,從何時開始,他們便如此生疏了?
「平身。」冷淡中略顯威嚴。
顧桑苗直起身,躬身立在一旁。
她身上還穿著那日出事時的那套粉色夾棉,銀絲繡的緞花面料,腰身窄下擺大,正好襯出她高挑玲瓏的身段,那還是她住在翊坤宮時,他特地讓製衣紡為她專制的,許是穿得久了,下擺皺巴巴的,袖口還掛了絲,有毛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