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子一酸,眼中的冰凌悉數化去,拉她坐下:「小苗……」
顧桑苗背脊僵硬,欠著身子坐著,一副怯生生膽兢兢的樣子。
明知她在故意氣他,可還是心軟,輕嘆一聲道:「是不是更生氣了?更恨我了?」
「不敢,桑苗是戴罪之生,能苟活下來,全憑王爺開恩,怎敢再在王爺跟前造次?」她垂著眸,恭恭謹謹地說道。
「你明知我對你如何,為何非要擰著?」他無力地低吼了一聲。
顧桑苗唇勾起一抹冷譏,仍垂眸不肯看他:「王爺言重了,罪女惶恐,不知所謂。」
「我知你心中有恨,能給我一些時間麼?再多給些時間,我定當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可好?」他無奈地拉著她的手道。
「罪女能苟活下來,已是王爺恩典,不敢再有任何要求,一切聽從王爺安排,只求莫要再讓罪女枉死一次便可。」顧桑苗認真地說道,聲音清清淡淡沒有半點情緒。
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她不再排斥他,更沒有諷刺加惱怒,而是不惱不爭,面無表情,仿佛就是個任憑他發落的待罪之女。
這比惱他恨他更讓他揪心難過。
仿佛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悄無聲息的化解,沒有半點回力,讓他感覺更加懊惱和無奈。
「你且先在此處住些時日,便接你回宮可好?或者你想要住在宮外也行,等我一切都安排妥當,便會迎娶你。」他拉她的手,她既不反抗也不退縮,乖乖巧巧地由他拉著,只是手心冰冰冷冷的沒有半點溫度,更不會回握他的。
「是!」她福了一福道。
「餓了嗎?我讓人備了飯菜。」他將她拉到身邊,雙手環住她的纖腰道。
她果然沒有掙扎,由他親昵地抱著,手雖然冰涼的,身子卻又軟又暖,他的心稍稍放回了些,大掌握住她的柔夷輕輕搓揉著:「不是燒了炭麼?怎麼這麼涼?可是貧血?」
他的大手乾燥又溫暖,她的手搓得暖暖的,血氣也回升了不少,她不反感他的親近,也不會害羞,似乎有點老夫老妻的感覺,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是上回……」她抽回手,正要解釋,袖中掉落一樣東西。
她臉色一白,忙去撿,他卻先一步撿了起來,是個很普通的箭頭,黑色的發著淡淡的瑩光。
「這是……」他皺眉問:「是軍中的箭,你怎麼……」
「沒什麼,就是留著做個念想罷了。」顧桑苗伸手想奪,他卻一揚手,沒搶到。
「什麼念想?是凌軒給你的?」他眉眼含笑,眸光卻有點冷,帶著一絲火氣。
「自個兒撿來的。」顧桑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