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悲痛與憤怒,漂亮的桃花眼中布著血絲,梨太妃望了他一眼,扶著青霜嬤嬤的手離去,顧太醫被人帶了下去,王妃仍不放心:「奕兒……」
「走!」齊思奕道。
兒子發脾氣時,王妃素來畏懼,再也不敢多說什麼,與張媽媽一道默默離開。
冬至拎起顧桂蓉往內殿去,扔在地上。
顧桂蓉抬頭時,只見顧桑苗好端端地坐在桌邊磕瓜籽,不由懵了:「你……你不是……」
「我應該大出血,然後奄奄一息,只剩半條命是嗎?」顧桑苗好笑地問道。
「你莫非沒有喝那甜酒?不,不對,我明明看見你喝了一整碗,你比喜兒和春兒都喝得多。」顧桂蓉不可思議道。
「是喝了。」顧桑苗道:「那又如何?顧桂蓉,我父待你們母女不薄,當年你與侍衛私通,生下鳳姑後事發,原是要被處以宮規,亂棍打死的,父親救了你,所以你才去了清心閣,在父親手底下當差,父親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該知恩圖報,可你都做了什麼?」
想起過往,想起那位清風明月,如竹似玉的男子,想起他淺笑溫爾的模樣,顧桂蓉的淚一涌而出,緊咬著雙唇,壓抑著小聲啜泣。
顧桑苗拿起一張紙條重重地向她一甩:「這張字條,是你寫的吧,當年,是你引我父親去的暢春園對不對,更是你將我偷偷帶走,並將消息泄露給大公子的對不對?」
顧桂蓉看了眼那張發黃的字條,唇邊露出苦笑:「二小姐,你與大人長得太像了,當初你來掖庭,我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你,十年不見,你出落得更加水靈嬌美了,我一見你,就想起我那可憐的外孫女,如果她還在世,或許也是你這般年紀,也應該嬌美可愛得很。」
「所以,你從在掖庭再見我的第一眼起,就設下了後來的計謀對嗎?」顧桑苗道。
「陳公公與我原是宿敵,當年他也在清心閣當差,他偷拿宮裡的東西,還是我發現和舉報的,是我親自將他趕出的掖庭,他當然恨我之極。」
「當然,他沒有將所有的恨都傾注在我的身上,因為他當年求過你佼親,希望他往開一面,你父親其實答應了,是我故意將你父親的意思歪曲,仍將他趕走了。」
「後來,我發現太后與許之懷之間有私情,故意告之你父親,原想著他會插手管,沒想到,他根本不在意,還不許我亂說話,後來,我便找了個機會讓太后和許之懷知道,你父親發現了他們私通,太后這才開始懷疑和忌憚你父親,也為她後來與許之懷一道設計陷害顧家埋下禍根。」
「其實當年,你父親的日子已然過得很不順心,但他那個人,過得再苦,受了再大的委屈,都隱忍不發,打落牙齒和血吞,從不與外人道,可旁人不知,我是清心閣掌管嬤嬤,自然最清楚,當年他從不讓人近身服侍,我便起了疑心,加之每次從皇上那處回來,總是面容蒼白,形容虛弱,後來終於讓我發現,他竟常常一身傷痕,他可是皇上最看重,最寵信的近臣,在宮裡,或者說在整個朝庭,誰敢輕易動他一根汗毛?除了皇上,連當時的皇后現在的太后娘娘,也不敢傷他半分,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我便……」
說到此處,顧桂蓉頓了頓,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濃。
「你便如何?」顧桑苗不敢想像,這個女人為了替女兒復仇,究竟做過多少惡毒的事,又惡毒到了何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