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的產業涉及多個方面,除去關係到民生的絲綢製造業,造酒業和鹽業,還有高收益高風險的重金屬冶煉工業。鐵是兵器的必備成分,把握著鐵脈就相當於是把握了戰爭,我雖不聰明,不過也明白這個道理。
昨日府邸里來了個人,說是鐵廠出了問題,出現了連環爆炸,不少地方都出現了坍塌,有不少人都埋在了下面。
聽這件事的時候,我就站在公子屋裡捏核桃,不提防一個用力過猛,核桃被我捏成了渣滓,一堆細碎的灰塵從我指尖漏了下去,手指灰撲撲的。
公子隨即換了一身衣服,叫了府邸裡面二十多號人同他一起去鐵廠。
我和公子坐在同一輛馬車裡,我隱隱約約明白,事情並不像是表面的那麼簡單。馬車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驅馳著,我身體東倒西歪的,上上下下晃動顛簸,整個人被馬車的牆壁撞個七葷八素的。
公子靠在馬車的拐角上,抱著雙膝,合著眼睛淺眠著,像是入定的老佛,動也不動。
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馬高高地抬起了蹄子,人仰馬翻。我一個不提防往後面跌了過去,公子手掌在我後面扶了一下,我借力又坐了回去。
我心下有些好奇,不由得問道:「公子,你剛剛不是睡著了嗎?」
公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了,但還是點了點頭,哦了一聲,拿著我的刀,先一步下了馬車。
伸出手把公子扶了下來。
公子取下了斗笠,遞到了我的手上,我還來不及驚訝,又看到公子臉上戴著一塊銀白色的面具,籠罩住了他的眉眼,還有眉間那一點硃砂痣,只露出嫣紅的嘴唇,漂亮的下巴。
我的心莫名亂作一團,倒不是因為公子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嘴唇和下巴,而是因為那銀白色的面具。沒了記憶後,我常常有些困惑,我到底是誰,又是在哪裡,又在做什麼,直到看到了它,心裏面才隱隱約約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腦海里才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儘管他破碎不清,但我想他對我很重要,十分重要。
我的腦袋疼了起來,胃也翻騰地厲害,我把斗笠又塞回了公子的懷中,到了路旁邊的樹底下,乾嘔了許久,只吐出一堆的酸水,眼角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公子走到了我的身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遞了一塊帕子給我,我難受極了,接過了帕子,擦了擦嘴。
想著,算了吧,忘就忘了吧。
公子問道:「千帆,你怎麼了?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回馬車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參與了。」
我勉強扯起了一個笑容,說道:「公子我沒事,只是昨日吃的東西太亂了,胃受不住。」
公子瞭然地點了點頭,蒼白的手指拂過我眼角的淚水,說道:「你沒事就好,以後別貪嘴了。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吧。」言罷,把他的斗笠又遞到了我手上,跟著帶路的人往前走。
我抱著刀,快走了幾步,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出乎意料的是,現場並不混亂,甚至可以說是井井有條,事情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打刀的人還在打刀,熔爐也依舊在熊熊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