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慕容瑾年的這一個月里,慕容若的生活堪稱是格外地舒心,沒有生氣,沒有煩惱,不用讀書,不用練武,她覺得自己已經與期望中的那種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十分接近了。
皇帝隔三差五就來織錦宮來看望六皇子,他心裡又燃起了希望,阿景是他和葉蘭溪的孩子,生地那般聰穎,說不定修然也是繼承他和葉蘭溪的優良資質,為了聯絡感情,免不了要趁著修然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混個臉熟。
葉蘭溪表面上對於皇帝的關心十分高興,實際上已經不止一次在慕容若面前吐槽皇帝的煩人,到底是政務太少,還是妃子不夠,他這樣隔三差五地來,她不敢看她那些珍貴的宮廷禁書了。
慕容若覺得自己這便宜母妃也挺可愛的,兩面三刀的,明明是美艷的長相,卻偏愛撒嬌。哪怕知道她並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慕容若卻覺得對她討厭不起來。十年過來了,是不是連葉蘭溪自己都忘記了,她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放榜的那一日,敲鑼打鼓的官府人員按照考生寫的地址,來到了乾坤道第八家,默默地繞了一圈,又一次來到這裡,不對啊,怎麼是皇宮啊?
守皇宮門的侍衛見狀上前詢問道:「這位大人,你這都來第二次了,看你們這架勢,這是去中舉的舉人家裡面吧,來這皇宮門口做什麼?」
這位官員連忙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考生叫慕容若景啊,家住在乾坤道第八家,這怎麼怎麼是皇宮呢?」
守門的侍衛聞言抽了抽鼻子,睜大了眼睛說道:「當今的太女,名字叫慕容若,可是,可是太女殿下今年才十歲啊?」
這位官員聞言大喜,拍了拍手說道:「正是正是,這可是咱們大夏開國以來最小的舉人了。」繼而他想到了一件嚴峻的事實,結結巴巴地說道:「什麼?是太女殿下,那這這皇榜還有紅綢是給還是不給啊?」
正當兩人面面相覷的時候,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來福趕到了宮門口,喘著粗氣說道:「自然是要敲鑼打鼓帶大紅綢的,那個,邱大人是吧,陛下還有太女殿下在尚書房等著您呢。」
所有的人迷迷糊糊地繼續敲鑼打鼓地進了皇宮,一路敲到了尚書房停了下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慕容若景就是慕容若,就是當今的太女殿下啊,且不說太女殿下是女兒身,再者說,她這才十歲,怎麼就成了皇榜上的榜眼了?
這一路上發出了不少動靜,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太女殿下中了榜眼,怪不得前些日子織錦宮神經兮兮偷偷摸摸的。
麗貴妃看著端坐在凳子上練字的自己的兒子,別說讓他科舉,這種榆木疙瘩,早晚有一天皇帝說不定就把這儲君之位給廢了,不由得來了脾氣,把桌上的東西拂袖摔到了地上,怒吼道:「你這個蠢貨,本宮能指望你什麼?啊,看看那慕容若,現在考上了榜眼,人家也不過是比你大了一歲,你讓本宮如何在葉蘭溪那個小賤人面前如何自處啊?」
太子聞言反倒說道:「皇姐自幼本事就比我們大,就算得了榜眼也不足為奇,母妃你也不要方寸大失。」
麗貴妃聞言覺得氣消了不少,出了殿門打算去給蘭貴妃賀喜去了,她剛剛才想明白一件事情,就算太女再怎麼優秀,終究是女兒身,太子雖然愚鈍,但是皇帝也誇過不少次他宅心仁厚。
慕容若在她父皇的強烈要求下,身上繫著大紅綢子,敲鑼打鼓地在皇宮裡面走了一圈,拉了好一波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邱大人還有那隨行的隊伍也得了不少賞錢,喜笑顏開地出了皇宮。
第二日殿試的時候,慕容若一身白衣小公子的打扮站在一眾進士之間,慕容瑾年站在她的旁邊。今日殿試的表現直接影響到任職什麼官位,所有人都卯足了勁,想要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現,要麼是想成就一番功業的,要麼是想要找個好官位,光耀門楣。
不過慕容若的想法就比較特殊了,只要當慕容瑾年的頂頭上司,管它什麼官職,她都樂意。
眾人還不知道慕容若的身份,現在身邊都是太監們看著,說不定哪個就是監察的官員藏在裡面的呢,於是他們都樂此不疲地彼此禮貌地寒暄了一番,但是對著自帶冷氣隔絕的慕容若和慕容瑾年,那些客套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明明看起來不過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怎麼氣場一個比一個強,而且大家都是一身白色的進士服,偏偏他們把衣服穿出了綾羅綢緞的感覺。
這一次的狀元是一個很「傻」的人,少言寡語,無論誰對他說什麼,都只是傻呵呵地笑,可就是這樣的人,反倒得了狀元,反倒讓慕容若覺得有些好奇,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月速成的進士,策論的形式的漂亮程度,遠不及那些多年寒窗苦讀,精工於此的考生。
大太監拂塵揚了揚,宣布考生入殿。
在慕容若和慕容瑾年進殿門的那一刻起,朝臣們就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傳言非虛,還真是太女殿下啊。」
「老臣早就知道太女殿下有朝一日要去試試科舉。」
「陛下知不知道這事?」
進士們紛紛豎起耳朵聽著這些穿著紫色朝服的官員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偏生什麼也聽不懂。
慕容若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待會說不定就要有人跳出來懷疑她這榜眼是不是憑著真才實學考出來的了。
皇帝咳嗽了一聲,龍椅之上,所有的情況盡收眼底。
為了給自己女兒撐腰,今年改掉了殿試的考試方法,由考生互相問問題,互相作答。
第一個選擇的人是狀元,名叫陸諳,陸諳本來看起來有些傻的面容頓時變得神采奕奕了起來,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他選擇的人是慕容若。
慕容若欣然接受,兩人互相鞠了鞠躬。
「未待干戈,遮清金庭之梭;無勞轉運,長銷玉塞之塵?使歲星人仕,風伯來朝,河薦蕭張之名,山降申甫之佐?屈己和戎,而強敵內侵;招誘以餌盜,而盜賊猶熾。以食為急,潛運不繼而糜乏羨餘;以兵為重,選練未精而軍多冗籍。吏員狠並,而失職之士尚眾;田萊多荒,而復業之農尚寡。嚴贓吏
之誅,而不能革貪污之俗;優軍功之賞,而無以消冒濫之風。」直指邊境戰火四起,朝廷卻未能派出好的將領來解決問題,還有貪污納賄的風氣。
如果不能恰如其分的回答的話,按照自己便宜父皇睚眥必報的性格,這個直言不諱的傻子狀元就要前途堪憂了。
慕容若答道:「君天下者,興化致理,政固多端。然務本重農,治兵修備,乃其大者。金人有易弱之勢三:夫好戰者勞,失其故俗者蔽,人心不服者離,而金人皆有與焉。子大夫學包群玉,文擅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