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諳看著慕容若的目光由原來的尊重變成了崇拜,就差身後有一條搖來搖去的大尾巴了。抱拳說道:「學於古訓,通知時事。乃吾輩楷模。」
慕容若斂了斂眉,問道:「夫以堤束水,以水刷沙,自有成法。顧何以濁流或致分侵,運道或成淤淀。以借黃濟運,苟且目前,不顧後患。宜用何策使之涓滴不久,又能利槽?其於入口出口堤防閘壩之利,宜何如置力欽?」
陸諳猶豫了片刻答道:「上策是人工改道。他認為黃河沒有修築大堤前,河水雖然漫流,但是河道寬闊,『左右遊蕩,寬緩而不迫』。春秋中期,開始築堤時,堤距寬大則河水通暢,後來河道狹窄、堤線彎曲,發生洪水時泄流不暢,則常決口為患,分流後,被分走的洪水走分洪道,餘下的洪水走原洪道,也算是寬緩而不迫,下策是加高增厚原有堤防。原來的堤防堤距過於狹窄,且堤線彎曲多變,再這樣的基礎上,無論怎麼加高增厚,洪水下泄不暢的問題也無法得到根本解決,是為下策。」
一眾進士扼腕汗顏,他們既不能提出這樣高水平的問題,也不能有這麼高水準的答案。
只有慕容瑾年默默地在微笑,他的若若在閃閃發光呢,真想就這麼藏起來。
皇帝聽到了慕容若的問題,下意識地揉了揉腦袋,他知道自家女兒尤為喜愛水利專著,但是你問這些舉人們,不是強人所難嗎?好在狀元郎還是靠譜地給出了答案。
在一旁的工部尚書已經在拿著筆奮筆疾書了,顯然陸諳的答案很有建樹,也有實際用處。
接下來的互問互答也就是小打小鬧了,沒有什麼看點了,除了慕容瑾年硬生生把一個五十歲的進士給問哭了。
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也不過是這一日的加官進爵。
陸諳是第一個,被任職為四品的工部侍郎,干實事也許更適合他這樣寧直不彎的人。
慕容若和慕容瑾年反倒是最後任職的。
皇帝坐在龍椅上,姿態閒適地說道:「太女中了榜眼,想要什麼官職,隨便和朕說,憑你的才學,無論在什麼位置,都是合適的。」
群臣汗顏,這麼寵女兒真的沒有問題嗎?
慕容若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說道:「兒臣惟願欽差大臣一職,遍除天下貪官污吏,還天下一個河清海晏。」
皇帝聞言臉色頓時不太好了,這是女兒長大了,翅膀硬了,要脫離庇護了?欽差大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官位,自家女兒是什麼時候掛念上的?
慕容瑾年聞言眼底閃過思量,也跟著跪在地上,說道:「臣願追隨太女殿下,緊跟其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帝整張臉垮了下來,心道,好一個子珏,我拿你當侄子,你卻想帶跑我女兒。
慕容若的面容堅定而頑固,定定地看著龍椅上的皇帝,說道:「父皇,欽差大臣的職位,除了兒臣再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皇帝的面容滄桑了不少,轉念想來,這也許是女兒大展拳腳,拉攏民心的好時機,便允諾了此事,中氣不足地說道:「進士慕容若,任二品欽差大臣一職,進士慕容瑾年,任三品中郎將,從旁協助,巡視全國疆土,遍查藏污納垢之事,凡事先斬後奏。」
慕容若聞言埋下了頭,嘴角對著慕容瑾年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慕容瑾年見狀,眉眼彎彎,溫和一笑。
兩人冷著臉起身,各自站在了一旁。
事情自然而然地發展著,太女慕容若十歲斬獲榜眼一事甚囂塵上,後來她三歲舌戰群儒,六歲又戰群臣的事情也跟著宣揚了開來,一時間風頭無兩。
姑蘇葉家接連放了三天的鞭炮,慶祝侄女中了榜眼。
一旁的清河慕容家也跟著放,我們是嫡長子也中了探花的好吧。
這一晚春風得意的太女殿下卻被蘭貴妃罰跪在了大殿裡面。
葉蘭溪難得對慕容若發了脾氣,在她看來,慕容若真的是太任性了,什麼事情都不告訴她這個母妃,就自作主張地決定了,那欽差大臣哪裡是她一個孩子能勝任的,後來越想越氣就把屋子裡面的瓶瓶罐罐都砸了。
而在此時,織錦宮的宮女和太監們見他們的小主子被罰了,由大宮女秋雨帶頭,送軟墊的送軟墊,敲肩膀的敲肩膀,餵甜食的餵甜食,絲毫不受影響,除了膝蓋有點疼。
葉蘭溪出了殿門就看到這群星拱月的景象,一時間氣也不是,樂也不是,終究還是別彆扭扭地說道:「阿景要是知道錯了就起來吧。」
慕容若聞言一躍而起。
雪花此時抱了許多煙花進來,對著慕容若說道:「殿下,咱們什麼時候放啊?」轉頭看到了蘭貴妃擰巴的面容。
慕容若走近了葉蘭溪,拽著她的手臂,溫聲說道:「母妃,放煙火慶祝一下吧,都是小聲的,不會嚇著皇弟的。」
葉蘭溪面容鬆動了一些,說道:「好吧。」
慕容若抱著慕容蕭,滿天都是漂亮的煙火,宮女和太監們拿著小的煙火棒追逐著,竟然是難得的融洽,也許只有在這樣快樂的時候,人們才會忘記身處宮裡的諸多無奈和苦難。
慕容若咬住了慕容蕭的手指頭,吱吱呀呀地像是在說話。
慕容若把慕容蕭往上抱了抱,她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弟弟呢,怎麼說呢,以前丑的像個猴子,現在看起來倒是軟軟綿綿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