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少此時此刻更擔心的是燕兒。是生,是死?
為什麼在旋窩裡會出現玄空大陸的幻象?那股帶走燕兒的神秘力量是什麼?難不成是那股力量把燕兒帶去了玄空大陸?
顧七少不敢多想,他的聲音都有些顫,他說,「回大營去,我立馬給顧北月送信!」
他真的很害怕。
可是,在睿兒面前,他必須藏起他的恐懼和絕望來,他若倒下,睿兒還怎麼能撐下去?
顧七少要走,睿兒去拉住他,「乾爹,你的傷。」
顧七少下意識將血流不止的手臂往背後藏著。他的身體已非不死之身,已血肉來餵養血藤種子,是那相當傷身之事。
睿兒撕下一塊布條,小心翼翼替顧七少包紮傷口。他才十歲,可包紮起傷口來動作一板一眼,毫不含糊,不輸他父親的手法,更不輸他娘親的專業。
這一大一小,兩人心裡都是擔憂的。都是慌的。
他們沒有再多說話,匆忙往大營趕去。
大營那邊,金子他們全都還在。
金子已經把緊急撤退的命令全都飛鷹傳書送出去,這個時候,他已經把調派出去的人手也都調派好。
唐離和沐靈兒親自率領了一支騎兵,準備出發告知牧民們逃亡的消息。而金子和沐靈兒準備趕往冬烏。
飛鷹傳書的消息自是比他們要快很多,但是。如此危及的情況,在幾座大的城池必須有能掌事的人親自坐鎮。
否則,牧民一惶恐起來,草原會亂的!
不僅僅雪山以北的草原會亂,雪山以南的草原也會混亂,甚至會波及整個北歷,乃至大秦!所以,金子在急件里並沒有說明冰海要崩的事情,只說有瘟疫,讓大家儘快撤退。
就在金子他們要離開的時候,顧七少和睿兒趕了回來。
見顧七少一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再見小睿兒臉上都有血跡,大家都嚇著了。
沐靈兒幾乎是從馬背上摔下來。她衝到睿兒面前去,忍不住就哭了。
她一邊擦睿兒臉上的血跡,一邊問,「你妹妹呢?你爹爹和娘親呢?發生了什麼事?」
唐離衝到了顧七少面前,話到嘴邊,卻哽咽了,最後還是寧靜出聲,「七少,到底怎麼了?」
顧七少看了看大家,二話不說就衝到營帳里去寫信。
唐離和金子連忙追進去,寧靜和沐靈兒守著睿兒,著急詢問。
當大家冰海變成毒海,韓芸汐和龍非夜被冰封在冰海之下,而燕兒下落不明之後,沐靈兒最先哇一聲就哭了起來。唐離翻身上馬,直接往冰海衝去。テテテ顧七少寄出了信後,整個人便痴愣住了,也不知道他想什麼,就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的。
「大白!」沐靈兒忽然驚聲,「對!大白可以!大白也是毒獸!」
大白是被君亦邪養成的毒屍之獸,對很多劇透都有免疫,不受侵犯。
沐靈兒急急說,「七哥哥,大白可以過冰海,大白可以的!」
顧七少抬頭看來,喃喃道,「冰海染的毒是萬至之水,如今那片玄冰已成萬毒之冰。除了小東西,誰都休想踏入!」
只能等……
無崖山那邊,秦敏奮戰了兩天兩夜,和死神爭奪顧北月。終於,「咿呀」一聲,門開了。
小影子,芍藥和藥童全都站起來,卻沒有人敢衝上去問。
這兩天,到底經歷了什麼,秦敏憔悴得不像話,她走到門前,坐在台階上,低下頭。
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如此失落的樣子,讓小影子他們害怕。
小影子往房裡看去,屏風擋著,看不到裡頭,看不到他爹爹。
爹爹,到底怎麼樣了?
是生,還是……
著娘親這幅模樣,小影子不敢往前,反倒不自覺一步一步往後退,他抿著嘴,不敢哭出聲。
芍藥急了,連忙走過去在秦敏身旁坐下,「小姐……小姐你……」
芍藥的話還未問出來,秦敏便抬頭朝她看來,不再是紅眼眶,而淚流了滿面。她說,「芍藥,我真的……捨不得他。」
「小姐,你,你……你哭了,你哭了……嗚嗚……」芍藥忍不住哭起來。
是的。
秦敏哭了。
十年了……
她忍了十年。藏了十年。
今日,她的眼淚終究是流了出來,哭了。
她盡力了,她昨天晚上就幫顧北月平復了真氣。可是,不到半個時辰,那些真氣就又開始在顧北月體內橫衝直撞,她根本壓不住,也不知道該怎麼壓。
顧北月昏迷了,昏迷至今。
她從昨夜一直守到了現在,顧北月都沒有醒。
即便真氣沒有壓住,他也應該醒來的呀!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出錯了。她不敢想,甚至不敢去探他的鼻息。她無法接受自己賭輸了,哪怕在決定賭一把的時候她已經做了輸的準備!
她埋頭在膝蓋上,嗚嗚地哭了起來。芍藥也跟著哭,小影子和藥童站在一旁,也跟著哭。
悲戚的哭聲,蒼涼了整個院子,整個無涯山。
可是,沒一會兒,小影子和藥童就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芍藥也不哭了。
他們不可思議地看著房門口。
顧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