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相站在最前列,至始至終就不曾參與過爭執,也沒站過隊。自那時元帝鐵馬銀槍入宮,他跪下臣服起,老丞相就再沒為誰當太子的事據理立爭過。在他看來這幫人腦子都不咋樣,皇帝閒著無聊就愛給他們拋拋磚頭爭一爭,再坐在高位看看,喲這誰啊站大皇子邊兒的。哦那又是誰是前朝忠臣。
好戲全在他眼裡。
蕭相多聰明。
他就不說話。
他閉嘴。
只有在元帝道:「霄兒一去涼州十二載,怕是忘了平都了。」這才站出來眼觀鼻鼻觀心,小聲逼逼了一句,「太子懂禮數的,知道陛下任他在外歷練是為他好。又怎麼會不等陛下傳召,就擅自入平都呢。」
說罷又似嘆了口氣:「就是涼州荒涼,太子從小未經宮中禮儀教導,不知道品行如何,又是否還能認得列祖列宗了。」半真半假的惋惜,還挺像模像樣。
其餘人一聽,哎,是啊,這太子等於是被放逐在外。那他們爭個屁啊。回頭發現自家皇子是和一個蠻夫俗子爭,不就虧大了!另一邊兒站太子的舊臣心疼得不要不要的,那可是大乾最尊貴的太子啊,本該享無上榮光,要真被元帝散養成了流氓地痞。他們拿什麼臉面去見景帝,去見大乾祖宗!
皇位守不住便罷,難道要連景帝唯一血脈,也流落在外,歸不了祠堂嗎?
這麼一想,幾派人想法竟出乎意料統一起來。
「陛下,丞相說得不錯。將在外還要回京述職,太子在久多年不歸,大為不妥。」
「還請陛下早些喚他回來吧。」
「是啊,這一國太子哪有在外撒野的。不像話。」
「何況他今年要有十五了吧?」
「糊塗!十六了!」
「啊?皇子十五就該受神官福祝。」一幫人一交頭接耳,這還得了,立馬說,「請陛下早日將此事提上議程,早做決斷啊。」
不過是老丞相一句『無心之語』,就意外地平息了爭吵的局面,不管黑的白的全都異口同聲起來。元帝撐著下巴,看了眼蕭庭之,蕭庭之垂著眼,滿臉寫著『我睡著了別逼逼要逼小聲逼』一行大字,仿佛這朝堂之事與他無關。
皇帝輕笑了一聲,往後一靠,說:「那行吧。既然眾卿都這樣說了,朕若不允,反倒顯得皇家薄情。李德煊。」李德煊輕聲應了。元帝道,「你替朕擬道聖旨,快馬加鞭送到涼州。宣霄太子回京,即刻起程,不得延誤。」
「快過年了。」元帝起身,撣了撣衣襟,負手道,「宮裡又該忙亂熱鬧了,大乾元氏的團圓飯,總不能少了朕這侄孫一人。」
元帝說這番話時,溫儀不在平都,他去了離鈞國,所以屁也沒聽到。等他回了皇城,聖旨已經八百里加急送到涼州去了。溫儀回平都的第一天,千里之外的涼州府內便稀里嘩啦跪了一片。元霄歪著腦袋在聽聖旨,手上扛了把大刀剛練完,正皺著眉頭問蘇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