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看了看溫儀,敏銳道:「你生氣了?」
這話說得突兀。
不過溫儀沒有反駁,只順水推舟:「那麼殿下不妨猜猜,臣在氣什麼?」
「我知道。在涼州時,府里總管也會說我。」元霄滿不在乎,他的頭髮仍舊散著,也只是隨意捋了一把。「金貴之軀不可輕易涉險。哈,這天下間誰能比誰金貴。依我的身手能將這香囊完好取來,若只憑那丫頭,能麼?姑娘家,難道不比男人金貴。」
他如今身高比溫儀要矮半個頭,溫儀垂眼看他:「若往後殿下當了九五之尊,後宮妃子眾多,每一個都掉一次香囊,殿下再回回撿一次?」
元霄想了想,這並不是問題。
「我只給皇后撿。」
溫國公眉一挑:「哦?」
「若我要當皇帝,便只娶皇后一個人。不需要操心妃子的事。」
這話說的,可真是情深意重。大乾元家,上有高祖痴心一片,下有元霄的父親景帝與顏後伉儷情深,在老祖宗面前發誓只娶顏後一人,故只得一個子嗣。如今這唯一的子嗣毛都沒長齊,竟也學他未曾謀面的父母,效仿人家一生一世一雙人。溫儀有些失笑——不出來。
因為太子用一種『嗔怪』的眼神拋了溫國公一眼。
「養家餬口那麼貴,娶那麼多妃子,你替我養啊。」
「……」
——呵,信了他的邪。
溫國公面無表情,一把就揪住了太子的頭毛。
元霄頭皮一緊:「幹什麼?我又沒真叫你養。」
「誰要幫你養老婆了。」溫儀手一伸,「拿來。」
元霄有些警惕:「什麼。」
「髮簪。」溫儀不等他多話,仗著身高手一伸,便從元霄懷中將那髮簪掏出來,替他將那頭水濕了的頭髮給梳理起來。「衣冠不整發不齊,莫非殿下要如此招搖過市不成。」
這有什麼不可以。元霄心中暗道,又不是女兒家要注意儀表。他在涼州端人家賊窩,和捕頭巡街時,向來也很隨意,哪天不是蓬頭垢面地回來。最多被蘇先生罵幾句,到後來連罵也不罵,只作沒看見。
但——但這樣替他梳頭的,倒真沒有。
大抵腦袋上那隻手比較溫暖,攏著頭皮也不緊,元霄胡思亂想間,偷偷瞄了眼溫儀。對方青色裘衣,墨發覆肩,眉眼低垂間,比連芳手中的香囊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