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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盛之的十四年之十二
今年要定崗，我想了想，選擇了胸外科。
之所以選胸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有一個人從小肺不好。她上學時還因為和我吵架得過一次肺炎。做霧化的時候，看著她那麼難受，我當時感覺很無助，就想著以後自己做她的主治醫師，不再讓她受這種苦。
七月份畢業，我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
合照的時候，一堆人站在台階上，彼此說笑，聽攝影師喊「三二一」後，一起說「耶」。
吃散夥飯的時候，大家都喝得有些上頭。借酒發瘋的有，痛哭流涕的有，冷眼旁觀的也有。
韓詩茵她們宿舍把她推向我的時候，我終於決定把有些話攤開說明白。
「我爸媽都很喜歡你，欣賞你。」
韓詩茵的意思很明顯，韓家是醫學世家，成為韓家的女婿意味著會比別人獲得更多的資源和更快速的上升途徑。
這些事，傻子都懂。
「我有喜歡的人。」這種話我已經明示暗示過她很多次。
「你是說你原來的那個女朋友嗎？可是，你們都分手了那麼久。顧盛之，我只是希望你給自己一個機會，嘗試重新開始。即便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也沒關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這樣封閉著自己。我，我們都很擔心你。」
夏老師的批閱記錄：嘖嘖嘖，顧醫生，感動嗎？挺感動的吧？
我突然一陣胃疼，不想再多做糾纏：「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情，喜歡多久也由我自己決定。韓詩茵，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不合適，我也不會喜歡你。再見。」
我沒有再回包間，獨自一個人走出來。
最後這兩年我已經很少回學校，走在校園裡，滿腦子都是她以前嘰嘰喳喳在我身邊聒噪的場景。
我胃疼得難受，就坐在台階前聽人工湖的湖水刷過石頭的聲音。周圍很安靜，難得的安靜，突然就很想她，好像胃疼時想她已經成了我的習慣。
很多人不理解我為什麼對外界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她走後，我對很多事情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趣，明明以前還偷偷計劃過很多事情。可能這些事情，都把她列入計劃。沒有她，這些都成了笑話。
我喜歡工作，手術室很冷，也很安靜。
周岩不止一次抱怨我在手術室太悶，還問我是不是每次上手術台都很緊張。
一開始是緊張的，一台手術做下來，手術服裡面都會濕透。
後來，緊張感漸漸消失，站在手術台前，心裡早已沒了第一次進手術室的忐忑和興奮。
我不說話，僅僅是因為我不想和他們說話。
我知道自己這輩子要做無數台手術，會有職業倦怠，只能一遍遍告誡自己薄薄的手術刀下干繫著每一位病人的未來。
夏老師的批閱記錄：你們真的會在手術室講黃段子嗎？
當我以為日子會這樣日復一日毫無波瀾地過下去時，我再一次見到了夏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