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楚臨淵搖頭,還有更多的問題,他要問蕭疏本人。
所有道聽途說都是不可靠不被信任的。
兩個多小時的飛行,楚臨淵沒有一刻是放鬆的,最後,飛機平穩的降落在那不勒斯機場,頭等艙的乘客卻沒有先下飛機,他如老僧入定一般地坐在位子上。
Wesley機長也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
這架勢,頗有要一較高低的模樣。
Giulia都在尋思著,是不是應該通知機場這邊,讓他們安排安保過來。
然後,駕駛艙的門被打開。
楚臨淵的眼神緊緊地看著那扇門,而Wesley看著楚臨淵。
他可以有很多種辦法讓楚臨淵從機艙內離開,但他沒有,他想知道楚臨淵所說的「何止認識」究竟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靜觀其變。
駕駛艙內走出來機長和副機長,笑著和Wesley打招呼,揶揄他連一天都不願意和他的繆斯分開,他淺笑應著,眼神在駕駛艙門口和楚臨淵身上來回。
蕭疏還沒出來,機長說她在裡面記錄數據,很快就出來。
迫不及待的,是楚臨淵,他往駕駛艙門口走去,剛走兩步,駕駛艙裡面最後一個人出來了。
穿著白色襯衫,肩膀上三條槓,俏麗的臉上沒有因為短途飛行的疲憊,出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淺笑。
那一瞬間,楚臨淵像是看到了九年前,蕭家出事之前的蕭疏,她純真可愛,陽光明媚,無憂無慮,眼神中全是清澈透明。
現在,她眼睛當中依然是當年的神色,笑容依然是那樣的明媚。
仿佛時間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仿佛中間的九年,不過是一眼之間。
浮生若夢。
「蕭……」
「我跟你說,剛才我們飛過超強氣流的時候,我就想到半年前我和你一起飛奧地利,翻越阿爾卑斯山的時候遇到的冷空氣……」蕭疏從駕駛艙裡面出來,衝著Wesley說著,飛行中遇到的狀況她總是樂於和Wesley討論,他也總能解開她很多不明白的東西。
她邊說,邊和楚臨淵擦肩而過,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人一樣,就像把他當成陌生人一樣。
楚臨淵口中的「疏」字,梗在喉嚨當中。
剛才,蕭疏從駕駛艙裡面出來的時候,眼神和他有過一秒鐘的對視,陌生無視忽略,而後她很快地挪開視線,興奮地和他身後的男人說著剛才飛行途中的事情。
「不過,第一次和Augusto配合還有點生疏。」
Wesley輕哼了一聲,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架著她的脖子摟進了懷中,「就說吧,以後還要不要和別的機長一起飛?」
「我在準備機長考核呢,一架飛機上不可能有兩個機長吧。」
「你這是想方設法地要和我分開飛,恩?」
「我這是志存高遠。」
「貧嘴。」Wesley似有些寵溺地說道,還未徹底離開的機組人員回頭看了似乎在秀恩愛的兩人,一臉吃了一嘴狗糧的表情,匆匆離開。
「蕭疏。」
忽的,一道中文傳入蕭疏的耳中。
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蕭疏怔了片刻,拍了拍Wesley的手臂,示意他放開。
回頭,看到了剛才就站在那兒的男人。
眨了眨眼,蕭疏一臉疑惑地看著男人,「您叫我?」
四目相對,蕭疏感受到了男人眼中強烈的情緒,還有他似乎在微微顫抖的身子。
「Wesley,這是……」蕭疏別開了眼,男人太過強烈的眼神讓她如芒在背,不得不躲開,向Wesley求救。
「頭等艙的乘客。」Wesley解釋道,就他的了解,楚臨淵的確不過是頭等艙的乘客。
「您好,謝謝您選擇義大利航空,祝您旅途愉快。」蕭疏客氣而又禮貌地對楚臨淵說道,對任何一個乘客,她都會這樣說道。
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蕭疏沖男人笑了笑,轉身和Wesley準備離開,想著晚上應該去哪裡吃飯,來了義大利這麼久,她好像是第一次來那不勒斯吧,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蕭疏!」下一秒,手臂就被人從後面抓住,力道不小,很疼。
下意識的,蕭疏喊了疼,站在身旁的Wesley瞬間就扣上了楚臨淵的手腕,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楚臨淵浩瀚星辰般的眸子現在只有蕭疏一人,他看著她,看著她臉上陌生無辜的表情,看著她完全把他當成陌生人。
猶記得四年前她不顧一切地想要離開的模樣,莫非就是為了現在再見面,她可以一臉輕鬆地祝他旅途愉快?
「這位乘客,請您放開。」蕭疏蹙眉,他會中文,看起來也是東方人的模樣,也算是老鄉了吧,可是老鄉非要給老鄉麻煩,蕭疏還要念在都是華人的面上放過他?
但是現在關鍵是,人家不放過她。
「先生,在機場鬧事,您面臨的是被義大利警局逮捕的危險,您考慮清楚。」Wesley帶著半分威脅說道,末了,他加了一句,「顯然,她並不認識你。」
楚臨淵的手一僵,卻沒有放開蕭疏,話語是喉嚨裡面擠出來的,「你不認識我?」
母語讓蕭疏感覺到很親切,但……
「先生,我不認識你。」再親切的母語,也不能讓蕭疏睜著眼睛說瞎話吧。「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轟」的一聲,楚臨淵覺得他的世界在腦海中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