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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裡面,氣氛很是僵硬。
柳家那邊願意來這個飯局,百分之兩百是看在韓為止的面子上,否則別說道歉了,非得要容顏付出同等的代價,這件事才能息事寧人。
包間裡面五個人,柳父柳母,韓為止和容顏,以及用紗布遮去了半張臉的柳如煙。
容顏記得昨天她抓著柳如煙的頭髮,把她砸在鏡子上,應該只傷到了額頭。這下倒好,半張臉都給包紮上了。
訛人呢!
圓桌上擺著精緻的中餐,然而無人動筷。
韓為止在桌子底下踹了容顏一腳,讓她開口。
然,容顏根本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安靜地坐在位子上。
韓為止剛才不是說了麼,她要是不高興道歉,就安靜地坐在位子上行了麼,怎麼進來了還踢上了?
果然,男人的話,都信不得!
見容顏沒有半點反應,韓為止輕咳一聲,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來。
韓為止很高,一八七,這時候還穿著一身軍裝,整個人更顯挺拔,站起來的時候英姿煞爽。
「柳伯父,伯母,」韓為止開口,語氣中全然沒了囂張跋扈的姿態,全是小輩對長輩的尊重,「昨天晚上我們容顏和如煙在會所裡面發生了一些小誤會,容顏平時毛糙慣了,下手沒輕沒重的,讓如煙受了傷,真的很抱歉。」
韓為止舉著酒杯,滿懷歉意地說道。
「我昨天已經深刻地教育過了容顏,她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所以今天過來跟如煙說聲抱歉,希望這件事就此打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容顏抬頭,看著韓為止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這個男人真的會扯,滿嘴跑火車,她完全沒有半點歉意,就覺得柳如煙是活該。
但是,看到韓為止這樣低聲下氣地和人道歉,容顏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扯著一樣。
七年前離開容家之後,除了祁恆,再沒有人這樣連面子都不要地護著她。
哪怕是祁閔,都沒有。
「韓為止,」容顏站起來,搶過韓為止手中的酒杯,「這件事和你無關,你沒必要這樣做。」
韓為止蹙眉,知道容顏哪根筋可能是搭住了,想不開要在他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上打亂。
他連忙將容顏扯到自己懷中,「你想敬如煙一杯是不是?」
韓為止低頭,三分警告地看著容顏。
容顏被他扣在懷中,掙脫不得,更為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感到煩躁。
敬酒?
謝謝他了!
「如煙剛剛縫了針,不能喝酒。」柳母冷聲說道,「我看你們也沒有道歉的意思,這頓飯啊,我看就這麼算了。」
說著,柳母就要拿著包,讓丈夫和女兒走。
「伯母,是我不好,我忘記了如煙不能喝酒,那以茶代酒吧!」
「你以為以茶代酒就沒事了嗎?我們如煙是女孩子,但是她整張臉都毀了,她還沒結婚,你讓她以後怎麼辦?」柳母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滿是恨意地看著容顏。
「……」說的好像都是她的錯一樣,「她應該只傷了額頭,什麼叫整張臉都毀了,她以後嫁不出去還怪我咯?」
容顏忍無可忍,回擊柳母。
容顏的話一出,那麼這場以和為貴的午飯就這麼被打斷。
「不怪你怪誰?不知道你們容家是怎麼教人的,女孩子竟然隨便動手!既然容家不會教人,就讓我們來教教你!」柳母道。
「你說我就說我了,你還扯上容家做什麼?」
「哦,也是。你被容家趕出來了,就是個野種。」
「野種說誰呢!」
「說你!」
「哦。」容顏淡淡地應道。
柳母這才發現中了容顏的文字陷阱。
「夠了!」
忽的,韓為止一聲厲聲呵斥,讓包間裡面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說實話,容顏現在有點懼韓為止,以前就有點怕。
這男人打架狠,沒良心,凶神惡煞。
現在她又毀了這麼一場他安排的和解,能不惹人生氣?
「柳伯母,我稱您一聲長輩,希望你要有當長輩的覺悟。」韓為止本來想息事寧人算了,但是發現並不能行,「容顏是我的人,她脾氣再大,都是我寵出來的。剛才我給柳如煙道了歉,你們要是還有什麼不滿有什麼氣,沖我來。我韓為止多一個朋友還是多一個敵人,於我來說沒什麼變化。」
柳家那邊的人面色變化。
皆聞韓為止雷厲風行,殺伐果斷,但到底沒有見識過這人的手段。
柳家……當然不願意當第一個摸了獅子頭上的毛的人。
「容顏,走。」說完這些,韓為止一把拉著容顏,二話沒說地就走了。
容顏哦了一聲,跟著韓為止就走了。
所以,這根本是一場……沒有必要舉行的和解宴?
停車場,容顏看著抽菸的韓為止,他很生氣。
「所以我說了,別讓我進去。」容顏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面,北方的天,冷。
「爺剛剛就沒有滿足你的少女心?」韓為止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你不就等著上演這一幕嗎?」
容顏那個性格,哪裡是會給人道歉的?不就等著他威逼利誘,讓柳家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容顏這個女人,難弄。
她聳聳肩,「你沒必要為我想別人卑躬屈膝,任何人都沒必要為我這樣。」
韓為止多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為了她對柳家的人和顏悅色,她都忍不了,就別說韓為止了。
「我樂意。」
「我不樂意。」容顏迎上韓為止的目光,「可能在你的眼中我還是多年前天不怕地不怕可以擼起袖子甩你一巴掌的混世小魔王,但韓為止,人是會變的。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我變得骯髒不堪,變得市儈世故。好,就算你不介意我的過去,但是你的家裡人呢?你家裡人會接受一個夜場女老闆當你女人?」
一個個犀利的問題朝韓為止拋去。
容顏知道,韓為止的一個眼神她就知道。
他喜歡她。
她從昨天晚上就有意無意地拒絕他,想讓他明白,他們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韓為止,地獄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她已經在地獄裡面,不想把韓為止也扯下來。
韓為止看了容顏兩眼,他腳下的軍靴幾不可查地轉動了一個方向,當一個女人把話說得這麼決絕不留情面的時候,他該轉身就走的。
而的確,韓為止這麼做了。
他轉身往車上走去,很快地啟動車子,咻的一下,只留下一陣風給容顏。
容顏皺了皺眉,覺得遇到韓為止就是一個意外,讓她增添了一些負罪感。
但是片刻,容顏的負罪感就被一掃而空。
「韓為止,你把行李還給我!」容顏的行李還在韓為止的車上,她現在渾身上下只有她隨身攜帶的一個包。
……
韓為止去了部隊,有點事情要處理。
齊思上午就來了,他看到韓為止的車來了,馬上從辦公室裡面跑下來。
結果往近了一看,發現韓為止的表情不是很好,應該說是很糟糕。
「老……老大,人……都齊了。」
「口吃?」韓為止投過去一個凌厲的眼神。
「不不不……」
「看來昨晚上的酒還沒有醒。」他自顧自地說著,「去,操場上跑二十圈,醒了再來和我說話。」
齊思:「???」
「還不去?」韓為止踹了齊思一腳,「四十圈!」
齊思懵了,趕忙往操場上跑去,這尊佛不是昨天晚上心情還好好的,今天早上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還春風得意。
四九城的冬天還沒過,他的春天就來了。
結果……
現在比著天氣還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