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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陸虞笙這個女人怎麼會這麼大膽,孤身一人在敵營,竟然也敢反抗!
在江父身邊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陸虞笙的已經掙脫了那兩個人的束縛,並立刻的朝著江父伸手攻擊。
與此同時,江黎對著耳機,咬了咬唇,低聲道:「狙擊手,準備。」
陸虞笙抓住江父的肩膀,反手準備去擒拿他的手腕,但江父的反應也很快,他手中的槍對準了陸虞笙的肩膀!
許白焰的眼睛猛然睜大,陸虞笙的那個肩膀,受過傷!
「哥哥!」許意見許白焰要離開,伸手就拉住了他。
許白焰垂眸,看向許意:「小意乖,在這等著我。」
「哥,你是不是不要小意了……」許意的眼睛裡面,是被拋棄的悲傷和落寞。
許白焰低聲道:「小意,沒有人注意到我,現在只有我能去救她,等哥哥回來,就在金三角一直陪著你,哪裡也不去了好不好?」
許意垂眸,終究還是鬆了手。
許白焰從人群中離開。
許意一直看著許白焰離開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許白焰了。
看不到許白焰的那一瞬間,許意的心口像是被撕扯一樣的難受和痛苦,他好像看到許白焰在自己的面前,而他怎麼也抓不到,只能看到許白焰漸行漸遠。
許意覺得自己好像溺進了海水裡,看不到了一絲的光。
他好像還看到了渾身是血的許白焰,他在朝著自己笑,好像說了什麼。
他在說,我們小意一定會有人喜歡的,小意,要幸福。
等眼淚落在了膝蓋上的時候,許意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是濕潤的,他竟然哭了。
陸虞笙稍微躲閃,避開了原來受傷的部位。
「陸虞笙,你不要命了嗎?」江父一念之差,到底是沒有開槍。
可就是他分神的一瞬間,陸虞笙拉著江父後撤,他們的身後,是無盡的海岸。
陸虞笙的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抓住江父拿著槍的那隻手,她的力氣很大,至少可以讓江父的槍口不再對準她。
江父的手下都將槍口朝著他們兩個人,但是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畢竟陸虞笙和江父距離這麼近,但凡有一點誤差,就會有誤傷的可能!
身後一米處,是高聳的海岸,海岸之下,是驚濤駭浪。
江黎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陸虞笙的方向,逼著自己要發瘋的想法,壓制著所有的瘋狂,冷靜再冷靜的開口:「A位狙擊手,西南45方向,D位狙擊手,東南73方向,務必精準狙擊,不能錯傷S21。」
話落,他低聲道:「拜託了。」
江黎的動態視力極好,陸虞笙身為S21是知道這一點的,這也是為什麼臨走之前,陸虞笙遞給江黎槍的時候,告訴他狙擊手已經就位,並把自己的聯絡耳機一併遞給了江黎。
他們如今所做的一切,已經不是為了他們自己本身,而是為了金三角周邊三國的民生,為了那麼被毒.品所傷害的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
暴利之下,黑暗橫行,可是總是得有光,去打破永恆的黑。
他們所能做的並不多,但這是他們身為國際局S級長官所必須承擔的責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更多人。
金三角的深淵之下埋葬了多少血腥,隱藏了多少殘忍的不為人知的黑暗。
當江黎和陸虞笙為了保護彼此而踏足這個地方時,就註定了這一路的不平坦,也註定了會有生離死別的可能。
江黎如何能願意讓陸虞笙冒險,可是在陸虞笙走向江父之前,她說:「江黎,當我們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順利完成任務之外的另一種可能,這也是我們都不能逃避的。」
她還說:「我們守著內心的善意,公平正義之下,陽光會落進深淵。」
所以,他妥協了。
他的笙兒有自己的信仰,那麼他便會幫著笙兒,去守著世間的善意。
若是笙兒無礙,他們定會相守一生,共赴黃泉,枯骨與共。
若是笙兒死了,他定會陪著她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刀傷火海不相負。
左右不過同生共死。
江黎話落,耳機里傳來一句:「遵命。」
是隊友之間的信任。
陸虞笙能感受到海風吹來,能聽到海岸之下,那驚濤拍岸的聲音。
她想了,就算狙擊失敗,大不了她和江父一同墜落海底,那時江家在金三角勢必群龍無首。
至於顧家,正道上的生意早就在這一個月被顧沉毀的七七八八,顧家也因此開始依附江家,當江家落寞哪還會有顧家的出頭之日?
更何況國際局的人現在估計已經開始處理顧家了。
另一邊,許白焰播出了顧沉的電話。
「江家基地的地形破解了嗎?」
「嗯,剛剛破解。」
林鶴鳴這會兒正在給徐懷瑾這邊打著電話。
「你們所在的渡口之下,有引爆裝置,是江家擔心貨物被搶所留的,一旦引爆裝置炸開,渡口的半壁海岸會毀掉,小心對方的動作,在對方魚死網破引爆之前,撤離。」許白焰和徐懷瑾同時在電話里接到了這個消息。
許白焰點頭:「在鈴杜灣海岸之下,儘快派船隻過來。」
他說著,已經從側面繞了過去,許白焰站的位置,正在陸虞笙和江父右邊十米遠的巨石之後。
可是當許白焰剛剛放下手機,只聽到了一聲悶哼,與此同時還有一聲槍.響。
他的瞳孔立刻放大,只見江父的胸口被鮮血染紅,可是在那一瞬間,他亦掙脫了陸虞笙的手腕,對準陸虞笙開了槍。
「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起去死吧!」江父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槍.傷,又看了看陸虞笙右肩上被自己打的傷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遙控。
許白焰根本來不及思考,立刻沖了出去……
陸虞笙右肩上本來就有傷,這一路她都在強撐,當傷口一側再次受到創傷之後,陸虞笙的身形不穩,有隱隱倒下的趨勢。
她的目光落在江父的胸口上,他正中心臟,必死無疑。
陸虞笙的視線開始模糊,她看不清江父又掏出來了什麼東西,但是她聽到江父說,一起去死。
然後她和江父的身體朝著海岸搖搖欲墜,陸虞笙只盼著墜落之後不會碰到什麼礁石,這樣她還有生還的可能。
她看到江父手裡拿著一個遙控,又聽到一聲槍聲,還在模糊之間看到了一個人抱住了自己,他們三個人一同墜落……
身邊是呼嘯的風聲,海浪聲,岸上是嘈雜的槍.響還有模糊之間出現的幻覺,那幻覺,是江黎……
江黎,蘇南九,徐懷瑾,還有許意眼睜睜的看著那三個人從海岸上墜落。
陸虞笙最後聽到的那一聲槍響,是徐懷瑾開的。
目標正對江父的手腕,在江父掏出遙控的時候,趁著江父對片頭對陸虞笙說話的時候,徐懷瑾毫不猶豫的開槍。
至少這海岸之上的數百人,不能陪葬。
江父一死,江家群龍無首,國際局的人也到了,他們只能放下手中的槍。
江黎跌跌撞撞的跑到海岸邊,可是只能看到無盡的海域,還有鮮血染紅的一片。
他瞳孔通紅,聲音嘶啞的說不出來一句話,幾近失聲。
江黎用著那失聲的嗓子,一句一句的喊著:笙兒。
沒有人回應他。
江黎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他就趴在海岸邊看著,仿佛這樣他的笙兒就會回來。
過了有一會兒,江黎扶了扶耳機,低聲道:「報告,任務編號ST03完成,匯報人S74,S21。」
蘇南九站在江黎的身邊首先察覺到不太對勁,立刻拉住了江黎。
江黎狠戾的看了蘇南九一眼,「放開!」
蘇南九道:「你想幹什麼?」
「下去找她!」江黎冷聲開口,聲音里不見半分的溫度。
這哪裡是準備下去找人,這是下去送死。
「江黎,你是不是瘋了,陸虞笙的傷沒有傷及要害,你怎麼就知道她一定活不了,你要死,也等見到屍體再說!」蘇南九開口。
江黎看著蘇南九,目光頹然。
「你在海上環島籌備的婚禮還沒有舉辦,陸虞笙還生死未卜,你怎麼可以去送死?」蘇南九知道,江黎現在沒了半分魂,他也知道,當陸虞笙處在如今的狀態,江黎情緒不穩,他想殉葬。
許白焰和衛子陵都說過,江黎會有兩種極端,一種是攻擊社會,還有一種是自殺。
眼下顯然是後者。
後來江黎在岸上守了整整一夜,這一夜,幾乎所有人的人都在船上搜尋了陸虞笙墜落海岸的人,整整一夜。
許意在看到許白焰落下海岸的一瞬間,緊緊的攥住褲腿,他的眼睛紅了。
果然,他的哥哥不要他了。
他愣在原地,任由手下推著自己回了城堡,在城堡外的罌粟花園中,坐了一夜。
他不敢親自過去,只是等著,等著消息。
這一夜,江黎和許意都在等著自己心愛人的消息。
翌日清晨,太陽剛從海岸線破出天光,林鶴鳴慌慌張張的跑到海岸邊,看著一夜未睡的江黎,開口道:「黎哥哥。」
江黎的目光轉向林鶴鳴。
「找到了。」
在那一瞬間,江黎的瞳孔中,有了光。
「她……」江黎的嗓子因為受了劇烈的刺激有點失聲了,剛說出口一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話了。
「沒死,重傷昏迷。」林鶴鳴開口。
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也鬆了一口氣。
江黎再也站不住了,半跪在地面上,眼淚一滴滴的砸向地面。
與此同時,許意這邊也收到了消息。
「爺,找到了。」有屬下過來稟報。
許意立刻起身,承受著萬千疼痛,像針扎一樣,紅著眼睛問道:「還活著嗎?」
那個屬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他護著陸小姐,砸在礁石上,身上多處重傷,包括腦部,現在剩最後一口氣兒。」
「在哪呢?」許意沒站穩,扶住了自己的輪椅。
那個屬下道:「在704的基地,那裡有專業的醫生。」
許意撐著身子跑出了莊園,他戴著義肢,本就疼的要命,義肢和殘肢之間的摩擦,讓許意整個殘肢都傷痕累累:「快,備車!」
好像已經忘了疼痛一般,他要奔赴自己心愛的哥哥。
二十分鐘後,許意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到了704的基地。
等他到的時候,柳予安剛從手術室里出來。
他摘下口罩,剛好對上許意的眼睛。
「對不起……」柳予安搖頭,他真的盡力了,許白焰身上的傷口太多了,他把陸虞笙整個抱進懷中,陸虞笙的身上只有槍傷,沒有其他的傷口了。
可是許白焰,整個人多次和礁石相撞,渾身都是傷,甚至後腦勺也受到了撞擊。
搜救隊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一個孤礁上,許白焰將陸虞笙拖到了孤礁上,上面承受不住那麼多人,許白焰半個身子泡在海水裡,能撐著一口氣回來,就已經是奇蹟了。
許意紅著眼睛,推門進了手術室,看著手術床上那人蒼白的臉,應許許白焰也聽到了門的聲音,他扭頭看向許意,用口型道:「過來。」
許意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等他到的時候,身子沒有撐住,整個人跪在了地面上。
「哥哥,你不許說話,不許離開我,這裡的醫生一點都不好,我帶你去最好的醫院,你肯定會沒事的!」許意哭著,他不敢碰許白焰,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口,怕他疼。
柳予安是許白焰的師弟,他的醫術,怎會不好?
只是許意在自欺欺人而已。
許白焰輕輕的笑了,「別哭。」
「哥,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走了,就沒有人再要小意了……」許意幾近崩潰,這麼多年,許白焰對他來說,是信仰,是活下去的勇氣與支柱。
從來沒有人對他像許白焰一樣,給了他溫柔和關懷,給了他一個家。
那個時候許白焰伸出手,將他抱回了許家,給了他一個名字,那是許意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許白焰奄奄一息,許意只覺得這點溫暖一點點的抽離。
「別哭小意,好好活著,好不好?」許白焰的聲音斷斷續續,只是看著許意的那雙眼睛中,是溫柔。
許意搖搖頭,眼睛紅紅的,殘肢被義肢摩擦的疼都讓他感受不到,只能感覺到心一陣又一陣的抽著疼。
他輕輕的抓住許白焰的手,小聲又小聲的抽泣著:「哥。」
「小意乖啊,不哭好不好?」許意是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弟弟,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看著他比自己還高。
只是小意,對不起,哥哥沒能看著你結婚,陪著你走到生命的盡頭。
許意擦了擦眼淚,眼睛還是紅的,他的肩膀在顫斗:「哥哥,你說過的,會一直陪著小意,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你答應我的,你明明答應我的。
你明明答應我會一直在金三角陪著我的,為什麼出爾反爾,為什麼要留我一個人。
你還沒有教會我如何去愛這個世界,你怎麼能就這麼離開?
「對不起,哥哥食言了,小意……小意原諒我好不好?」許白焰的聲音真的溫柔,對於親近之人,他從骨子裡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許意搖搖頭:「你活下來,活下來我就原諒你……」
他知道,許白焰的聲音斷斷續續,聲音很低很低,他知道許白焰真的快撐不住了,可是他真的好想好想抱一下哥哥,好想帶著哥哥回家。
「下輩子好不好?下輩子我陪在你身邊一輩子。」許白焰微微一笑,那是給許意一輩子的承諾。
許意點點頭,「好,哥哥你答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