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你只把我當做一個替身而已。」
「一個替身,又怎會有愛呢?」
他的話說的小聲,可兩人隔得近,江風又往這邊吹,沈書晴聽到了。
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替身,然即便只是作為一個替身,他還是願意全身心付出他的愛,願意在生死面前毫不猶豫替她擋箭,願意將他所有的家當全部交給她以及她的孩子。
這一刻,沈書晴再也抑制不住體內洶湧的愧疚,只覺得腳下也不沉重了,她飛奔回去,就如從前那般,撲入他的懷抱,揪住她胸前的衣裳,哀哀戚戚地哭了起來,「我不要丟下你,我們一起走。」
沈書晴揪住衣裳牽扯到了陸深的傷口,叫那未曾拔去的箭矢在他的血肉里轉了半圈,疼的額頭直冒細汗,可他的唇角那是壓也壓不住地上揚。
媳婦不捨得他死。媳婦雖沒說愛他,但是她用行動證明了對他的愛。
可他沒高興多久,便又開始嚴肅起來,費力地將沈書晴從他身上扯下來,「你要乖,要聽本王的話,本王這個樣子,走不快。」
又看了眼江心,那打撈屍體的小船,去旁邊撈了依據浮屍過後,如今正在搜屍體身上的錢財,也只是暫時停在了江面,等他發現這邊的動靜,再跑就晚了。
可沈書晴一旦下了決定,便不會再做改變,她看起來柔弱,骨子裡卻是個執拗的人。
她起身,沒有離開,而是蹲在了地上,捏住他沒受傷的那隻腳,將他從灘涂往岸邊拖去。兩個人站起來太過打眼,這般行事,可以被蘆葦叢擋住身影。
灘涂的沙很細,倒也能將他拖動,只是那穿透肩胛骨的箭矢,卻不時被蹭刮著骨肉,疼的眼冒金星,陸深生生忍著,她不想再給她增加任何麻煩。
他不曾想到,一向柔弱弱弱,只怕連遙兒都抱不動的小婦人,竟然能將他這個八尺男兒硬生生拖出了這會吃人的灘涂。
天明之前,兩人找到了附近的一處農戶,家中只有一老婦,本是不願意收留這樣的不速之客,也疑心他們給自己帶來麻煩,但想到自己兒子上了戰場至今未歸,便當做做好事,將他們收留了下來,給他們準備了熱水和稀粥。
沈書晴千恩萬謝過後,去解腰上的包袱拿銀子,想要請這個老婦給她們請個郎中,卻發現纏在腰上的包袱不翼而飛,又去摸頭上,因為離開客船時正在睡覺,已取掉珠釵耳環甚的,根本沒有換錢的物件。
再看陸深,也只是用髮帶綰著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