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舒不捨得女兒離開,便留她用了晚膳再回王府,沈書晴不願拂了她娘的面,便同意了留下吃過晚膳再回王府。
雖都是自家人,陳大爺還是將接風宴設在了池塘上水榭上,池塘里飄了半個池子的荷花,此時已是冬日,池塘里依舊碧荷紅蕊,卻是陳家人想法子將山上的溫泉水引入了庭院,他們為了低調做人,不能顯山露水地購置大宅子居住已然是委屈了自己,再不能在日常中失了雅致,即便是沒有湖泊,那也得鑿一方池塘,種上幾株碧荷才是。
水榭造在池塘中央,四面的窗外皆是覆在水面的碧荷,只一面連通了竹製棧道方便入內。
陳家正經主子並不多,陳大爺父女,陳望舒母女,以及陳映月,再一個便是今日的主角陳十七陳文儼。
沈書晴一早聽母妃說過陳文儼是個冷麵郎君,可見到真人還是嚇了一跳,這人不說話時,只木著一張臉,會叫你難以接近。
說話時,又好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樣,便是在沈書晴的大舅舅面前,也是一股自帶的威嚴,陳大爺與他說了幾句話後,也不耐煩與他說話,趕緊叫下人端上今日的菜餚。
沈書晴的大舅舅在來金陵之時,怕吃不慣金陵的吃食,帶來了自家的廚子,是以一頓飯倒是叫沈書晴想到在潁川的那些日子,便多用了幾口。
陳映月見她多夾了幾次其中一道雞絲筍尖繪魚片,便用公筷又給她添了一筷子,這還是在那件事後,沈書晴第一次見到陳映月,她的目光比從前清澈了許多,不似從前看起來那般陰厲。
她也是事後才知曉,陳映月的父親也就是陳二爺竟然背後幹了那樣的事情,她是被自己大伯父賣過一次的,能夠甚可體悟她的感受,是以當她主動求和之時,沈書晴沒有拒絕。
見她很爽朗地將她夾的菜吃了下去,陳映月這才埋頭扒拉飯菜,卻再也不敢抬頭看她,兩人中間隔著一個陳映秋,沈書晴心中也還有疙瘩,便依舊自顧自地吃菜。
陳文儼將兩人的細微交鋒看在眼裡,當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聲音冷硬地道:「表妹,聽聞九妹的婚事,是你丈夫幫忙定下來的?」
沈書晴正在埋頭吃飯,聽他冷不丁這般說,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甚麼,且聲音聽去帶著幾分詰問,是以她皺眉不解問:「怎麼了,表哥,是我們家王爺做得不夠周到嗎?」
陳文儼重重點頭,「知曉我們陳家女竟然給人做平妻,三爺爺氣得夠嗆。」
這下子陳望舒不高興了,她家好女婿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平這事,結果到頭來還要受埋怨。
對方是寧遠侯,金陵又是人家的地盤,要如何才能夠不做妾不做平妻,除非鍾靈死。
一想到這個可能,陳望舒看了一眼自家娘家侄子一眼,見他丹鳳眼隱約帶著銳利的鋒芒,又想起從前他十二歲時被擄去匪窩也能安然回家的事,心中也是後怕,難不成他真的想過要鍾靈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