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還是不信,「說得輕巧,朝廷又不是傻子。」
陸深今日從溫泉山莊出發,接連坐了半日的馬車,還不曾用過晚膳,是以並沒有多餘的耐心,「對於這一點,舅父可以去問一問你的女婿,據本王所知,謝三手裡也掌握了幾萬部曲。」
這可嚇壞了寧遠侯,當即就要告辭,本以為不過是將女兒嫁了一個尋常的世家子,沒想到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這要是東窗事發,他的閨女及外孫當如何是好?
於此同時,陳家的船行到下一個碼頭,才發現船越來越沉,等船長略微一檢查,才發現船艙裝滿了木箱子,木箱子里皆是各式珍奇異寶。
船家當即找到陳望舒,「姑奶奶,你快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十七郎可沒說要運這般多的箱子啊。」
陳望舒隨意打開一個木箱,便瞧見熟悉的物件,當即火急火燎地去尋貴太妃,貴太妃正在抱著遙兒哄睡,本該是奶娘哄的,貴太妃離開金陵心緒不佳,便想著抱著孫兒入睡,聞言她眼皮子也沒有掀一下,只一下一下輕拍著遙兒的背脊,遙兒眼皮子也已耷拉下去,眼看就要睡著,未免打攪孫子睡覺,她壓低了聲音道:「親家母,不只是書晴的嫁妝,便是我們王府值錢的玩意兒,除了家具及大件的擺件,能帶的都帶走了。」
陳望舒一聽,當即明白了什麼,女婿將家當都打包回潁川,這是背水一戰啊,只要一想到那不聽話的閨女,非不聽勸硬要下船,更是悲從中來。
貴太妃這才撐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難過吧?我起初也和你一樣,不過我現在也想通了。我們留在金陵,也只有給他們添麻煩的份兒,你呀就跟我一起,好生帶遙兒,叫他們放心,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兒。」
事已至此,已再也沒有回頭之路,陳望舒點點頭,泣聲答了一個好字。
送走寧遠侯,陸深久久坐在扶手椅里不起身,只覺得妻兒皆離開王府,寬展的宅子一下子沒了人氣,再也沒有小孩兒在他跟前鬧騰,再也沒有女子會趴在他懷裡哭,也沒了母親的絮絮叨叨,即便是面對一桌子熱氣騰騰的菜,也覺得沒有任何胃口,儘管他早已經是飢腸轆轆。
可他想起他暈倒後女子擔憂的眼淚,還是捏起筷子去夾菜,江裡面剛撈起來的魚,本該是極為鮮美的,可他卻味如嚼蠟,只稍微塞了幾塊魚肚肉,便放下了碗筷。
小李子見狀,忙端起了漱口的茶盅上前,侍候陸深漱了口,又有一丫鬟端了盛熱水的銅盆上前,陸深從中撈起濕潤的軟怕擦了手,在從另一個丫鬟端著的朱漆盤子里用乾燥的軟帕子拭乾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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