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放聲談笑,姜桃聽了都快氣炸了,這人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說出來的話卻像狗嘴裡吐出來似的!聽聽這話里的酸味,一聽就是日常在學堂里比姜楊處處比下去,存心和他過不去。
不過姜楊也不是個麵團性子,怎麼被人這麼說了還不懟回去?
姜桃氣呼呼地往前走,想著回頭得好好和姜楊說說,怎麼能在她面前就那麼凶,在外面卻這樣被人欺負?
她不過剛走了兩步,背對著他的姜楊淡淡然地開口道:「我是來給書齋送抄寫的書,等年後就把銀錢還你。」
那青衣書生嗤笑道:「可憐好好的一個神童案首,就這麼被姐姐拖累了,爹娘沒了,自己三年不能科考不說,還得在我這處借銀錢。唉,我說你也別太有心裡負擔,不過區區二兩銀子,我平日裡看到可憐的乞丐隨手也都給那麼多。你慢慢還,不急。」
他身後人跟著嘲弄道:「子玉兄真是大方,不過要我說,誰家的銀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這給人抄書的活計,費時費力地抄一本不過賺個半錢銀子,幾時才能還上?半個月?一個月?那自己的書還讀不讀了?哦,我忘了姜賢弟來年不用下場,大把時間做這些。」
聽到這些話,姜桃突然不敢上前了,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姜楊第一次去破廟看她的時候,會買得起那麼一大包東西了。
而姜楊垂著的雙手緊緊握拳,背脊僵硬地挺直,顯然是因為借了對方的銀錢落於下乘,才不得不強忍怒氣。
姜桃喉頭髮堵,收起了繼續靠近的腳步。
前頭她詢問過姜楊好幾次銀錢的事,姜楊都對她絕口不提,顯然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些銀錢的來歷。
他那麼驕傲,眼下他應該是更不希望自己看到他這麼狼狽的一面的。
弟弟為了她做到這樣,可笑她方才還為了所謂的身段,放棄了十兩銀子的買賣。不就是給過去的自己當槍手嗎?和姜楊所承受的屈辱,這又算得上什麼呢?
姜桃埋著頭飛快地沿著原路離開,不一會兒她就回到了芙蓉繡莊,她對著掌柜道:「你說的事,我應下了。」
掌柜的笑著連聲說好,但隨即又看到她面色發白,眼圈發紅,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一般。
店裡的其他客人也注意到了這邊,再聯繫之前姜桃說的那些話,客人們已經大開了腦洞,還以為是那年過五旬的掌柜的逼迫年輕的小姑娘做什麼不法的勾當……
掌柜的被譴責的目光瞧得額頭都出汗了,只得請姜桃移步去了廂房詳談。
姜桃既然準備接了,倒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地要價,只說自己手頭的銀錢不多,可能買不到起桌屏所需要的料子和彩線。
掌柜的卻說不用,道:「我許諾姑娘十兩銀子,那就是純粹的做工費。原料由我們店鋪支出。」
姜桃問他不怕遇上騙子嗎?上好的布料轉手就能賣錢,要是她直接賣了錢跑了,那掌柜的不就是血本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