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輕輕推開門,手裡燭光破開室內暗色。
小丫鬟剛披上衣,還沒踩穩鞋子,就聽到春娘驚聲:「哎郡主!綠綢,綠綢!」
綠綢正是這名貪睡的小丫鬟。她心頭一咯噔,連衣服也顧不上穿好,赤腳就從梢間奔出來。
只見案邊木階上睡著一人,烏髮焉噠噠鋪滿背脊,那張小臉正透著不正常暈紅。
綠綢一下白了臉。
春娘大驚失色,跑過來扶住長孫蠻雙肩。等摸到人額頭滾燙,她不由急聲往屋外呼道:「來人,快去請醫工,郡主起了高熱!」
……
消息傳到纖阿台時,蕭望舒正睡得迷糊。
她實在是睏倦極了,連手指尖都無力搭在錦被上。院裡鬧聲響了一會兒,沒多久羅帳被人撩開,熟悉的氣息落在臉龐。蕭望舒不自覺皺了皺眉,眼睛半闔半睜,無力垂了又垂,似掙扎著想從睡夢中醒來。待模模糊糊見到長孫無妄的臉,她閉上眼,像貓兒似的從喉間輕弱出聲:「……什麼事。」
長孫無妄替她別過耳發,低聲:「不要緊,阿蠻受了涼,府里醫工已經過去了。我一會兒就……」
「什麼。」她睜開眼,迷濛眼神漸漸清明。
蕭望舒揉了揉眉心,作勢要起身下床,卻被他給攔下。
「你幹什麼,趕緊讓開。我要過去一趟。」
長孫無妄無奈安撫道:「你就不能好好聽我說完?再過一個時辰就到辰時了,太極殿那兒還需勞神,你且睡下,免得過會兒頭疼。我去小庭院看著便可。」
話說到這會兒,蕭望舒的睡意已經跑了大半。她有些氣悶,抬手打了下男人硬鼓鼓的臂膀,「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精力!」
男人捉住她手吻了吻指尖,「夫人定好了規矩,為夫自然得悉數遵守。」
蕭望舒血壓值飆升,要不是念著去看閨女,她真的會忍不住撓花他臉。
……
一提這個規矩,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年少沒做夫妻時,蕭望舒就領略了長孫無妄極具破壞力的獨占欲;等兩人風光大婚做了夫妻後,蕭望舒的人生字典裡頭一回產生了示弱念頭。
可惜任她怎麼求饒,鴛鴦帳下的郎君充耳不聞,似也感受不到汗濕的鬢髮。除了一下又一下時,他微微闔著眼,半斂的瞳光幽深如狼。恍惚又回到了平就殿學宮那些陰暗角落,兩人抵足糾纏,無人窺見那些止於唇齒的曖昧情.事。
那時的蕭望舒受不住他幾番索求無度,想往後躲去,卻被灼熱掌心一把扣住腳踝。他呢喃著她小字,隨即而來更沉更重的碾磨。
總之呢,長孫無妄的身上前科無數。
而在某次一不小心睡過了頭,導致蕭望舒錯過某位大臣約見後,她單方面對長孫無妄強硬宣布:分房,趕緊的分房!
自然,長孫無妄聽了牙磨得嚯嚯響。
兩人膩歪這麼些年,又一起經歷了太多,平日裡素來學會了忍讓,能不紅臉就不紅臉,免得大家氣性一大,都收不住脾氣。
一來二去,吵架是少了許多,可耐不住蕭望舒另闢蹊徑。光就「分房」一事,這一月就已經不夠長孫無妄掰著指頭數數了。
好說歹說,他又舉起手再三保證不會再胡來,蕭望舒才勉勉強強按下心思。
長孫無妄還沒來得及高興,那頭蕭望舒已經握筆寫起東西來。
「……你在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