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手中卷帙,赫然是卷《春秋策》。
這次換魏狗噎了噎。
……
半年前,是長孫蠻第一次同梁秋泓通信。
她一度以為「小梁州」是林瀅憑空胡謅出來的人。
本著將信將疑的態度,長孫蠻拉著文曦,洋洋灑灑寫了五頁紙,全是關於本朝明律的看法。其中時不時穿插兩句文縐縐的話——托文曦的福,長孫蠻覺得自己這篇縫合偉作勢必能將林瀅唬得原形畢露。
沒多久,信使背了倆信封回來。一個鼓鼓囊囊的是筆友小梁州,一個薄似雪片的是林瀅。
文曦津津有味讀了大半,一盞茶的功夫,就拍手蓋棺定論林瀅那妮子絕對寫不出這樣犀利的言論。
打從那會兒起,長孫蠻與梁秋泓書信往來甚密。
也就是在這一次次交流中,長孫蠻想新編律典的心思愈發強烈。或許是因為那年結螢姜媼之事,她心間埋下了一顆種子。
梁秋泓就是那一場及時雨,讓長孫蠻心頭那枚種子破殼發芽。
對當朝律法提出質疑不是小事,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兩人用匿名寫信的法子,誰也沒過問誰真實身份,只當是一場陳詞看法和改進之處的清談會友。
如此,時間一晃小半年。
長安洛陽的書信頻頻相傳,梁秋泓確實如文曦所說言辭犀利直指中心。長孫蠻將他的看法篩選謄抄,又有文曦在旁幫襯,才捋順了大半刑律。
——當朝六律,僅僅是載錄刑律的竹簡就堆了半面牆。
長孫蠻累得幽幽嘆氣,文曦說得對,這樣下去得猴年馬月才能完工。
魏山扶要進來摻和一手,實在出乎她意料。
長孫蠻問了問梁秋泓意見。晉陵君大名如雷貫耳,梁秋泓似是一早就得知了這件事,十分爽快的退居二線,不僅如此,他將自己整理出來的若干意見打包起來,隨信一併送來了長安。
……
魏山扶等得有點無聊。
他不經意低眼,抻在牆格里的右胳膊一動,垂著的一枚象牙輕晃。
玉白色的牌子由一根黑繩系在竹簡,上面鐫刻著一排蠅頭小字,描了金漆,看樣子是比較貴重的書籍。
「商君書……」魏山扶輕念了聲。
這帙書可不該待在這兒。他記憶里是還要往後再走兩面牆。
他仰頭看向長孫蠻,問:「怎麼想起看這個了?」
少女正使力緩緩拿出一帙竹簡。她往下一看,漫不經心回著:「變法嘛,觀看一下先人的思路總沒錯。」
「可我記得這裡面強調重刑輕賞。與你的新律大相逕庭。」
「所以說呀——」
她抱著烏黑卷帙,轉過身看他,道:「我在觀看,而非觀摩。商君推崇民弱君強,是因為他認為人性本惡,面對善意總會予取予求,只有君威強盛才能掌控住萬民。這番理論傳承千年,世間人無論尊卑高低皆對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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