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轉身去盛粥,他頭側的那列字還是那麼明晃晃的:邱鶴年柳西村鐵匠,後面卻還跟了一個括號,寫著(身份不明)。
清言目光在「身份不明」那四個字上流連了一陣,在男人穩穩地端著粥轉身過來時,迅速收回了目光。
飯桌就在灶台不遠處,上面放了一盤白面饅頭,一盤肉絲炒豆芽,一碟醃製的看不出是什麼的鹹菜,還有一人一大碗白米粥,這就是今天的早飯。
比不上清言平時的伙食,但依據他腦子裡原主記憶,在這裡,大米、白面和豬肉一般只有過年節才能吃到,這頓已經算是奢侈的一餐了。
而且清言是真餓了,他看著那白面饅頭,眼睛都冒藍光了,跟村子裡亂竄的飢餓的小野貓似的。
邱鶴年坐下之前看了他一眼,又轉身去櫥櫃裡拿了個碗出來,從裡面挖了一勺紅糖填進了清言的粥碗裡,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伸手將桌面上一個扣著的碗揭開,裡面是兩個煮雞蛋。他將那兩個雞蛋皮磕碎,動作利落地剝好,一股腦都放進了清言面前的空碗裡。
清言低頭看了看,邱鶴年沒給他自己加糖,可能是吃不慣太甜的,但雞蛋都他一個人吃還是不大好,他將其中一個雞蛋拿起來,探手放到了對方的碗裡,這個動作扯到了他的痛處,他強忍著不表現出齜牙咧嘴的樣子,快哭了。
邱鶴年卻毫不領情地將它拿了出來,又一次放到清言碗裡,並且在他想要再次放回來之前,用手擋住自己的碗口,低沉道:「鄰居李嬸送了十個雞蛋給你補身子,不用留著,每天早上煮兩個吃,吃完了我再跟她買。」
清言下意識反駁,「我身體很好,不用補……。」
在邱鶴年抬眼看他時,清言怔了怔,眼角餘光瞥到了桌面上被剝掉的紅蛋殼,還有自己碗裡還沒完全化開的紅糖,還有剛才起床時,床周零零散散的大棗和桂圓,腦子裡一路閃電帶火花,突然就明白了這個「補身子」的真正含義,頓時脹了個大紅臉,期期艾艾地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紅糖紅雞蛋,這是給清言補氣血的啊。
至於為什麼要補氣血,當然是因為缺啊。
好好的人為什麼會缺氣血呢,當然是因為晚上……,清言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的事,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害臊和一點點內疚。
連面前心心念念的大饅頭都不香了,臉紅成一片。
他偷眼去看男人的衣領處。
昨晚實在受不住時,他毫不留口,往死里咬了男人胸口一口,當時就覺出滿嘴的血腥味。
那一口肯定特別疼,清言還有點擔心傷口不知道有沒有處理,會不會感染,這個時代醫療可不大行,一點小毛病搞不好就很嚴重。
不過這個事,清言認為也不全是自己的錯。
他剛開始是挺「興奮」的,因為身體裡的藥發揮藥效了,儘管男人沒什麼技巧,上來就蠻幹,清言雖然疼,但也確實覺得很「解渴」,但後來藥效漸漸沒了,清言就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