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鶴年坐在矮凳上,看著金豆,大手在他臉蛋上輕輕地摸了摸。
清言搬了凳子坐他身邊,說:「小莊也不小了,他娘都張羅給他說親了,你可不能像前幾年那樣,得給人家大小伙子留點面子。」
邱鶴年嘆了口氣,說:「是我急躁了。」
清言知道他為什麼急,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捏了捏,說:「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能強求,你要實在不放心,我們離開後,可以把小莊託付給三麼,三麼為人憨厚,不會虧待他,總是能吃上飯的。」
邱鶴年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隨著要打仗的傳言愈演愈烈,無論是縣城、鎮上,還是小小的柳西村,氣氛都緊張了起來。
柳西村大部分人都以種地為生,家裡糧食倒是夠吃,只是如果朝廷征糧的話,就不好說了。
所以各家各戶也是在想辦法多弄些糧食回來。
三麼去年種的糧食還有一些在倉庫里,今年外面糧油價格飛漲,他並沒趁機去賺一筆,村里人想買糧的,他都一律按正常價格賣了,周邊村子聽說了,過來跟他買糧,他也照樣賣,只留夠了親近的幾家吃的,村民們都挺感激他的。
有三麼在,清言是不愁糧的。香韻坊的生意肯定是受影響了,但因為今年年初生意太好,賺得足夠多,所以他的壓力不大,就算關業三四個月,香韻坊也是承受得起的。
過了一段日子,只有流言鬧得凶,並沒見真起來什麼戰事,在人們漸漸放鬆下來時,縣衙突然開始派人挨家挨戶地走訪,把家裡的青壯年男子都登記了下來。
這分明是要徵兵的樣子。
之前清言本以為沒事了,但走訪的人到了自家的時候,把邱鶴年登記了,還著重在後面做了特殊標識時,他就明白,可能得著手為搬家做準備了。
邱鶴年這些日子從鋪子離開得都早了一些,經常提前去香韻坊耐心地等著。
清言偶然回頭時,經常能看見男人正直直地盯著自己發呆。
晚上睡覺前,他總是緊緊摟著清言和孩子,睡著了都不撒手。
親熱時,也總是很久,把清言磨得直哭,才不斷親吻著他,萬般不捨得似的退出去,釋放出來。
自打登記那次後,邱鶴年把隔壁屋的木工工具都搬了出來,晚飯過後,就給家裡做新桌子椅子,給金豆打起碼三四歲才用得上的小木床,還有各種小玩具。
還把家裡的門都檢查了一遍,合頁都上了油。
院子裡的雞窩也休整了,馬車也重新拾掇了一遍。
柴火砍了大半個倉房。
清言默默看著,忍著,一直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