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生湊近了,輕輕拍打老人枯槁的手:「袁奶奶,今天身體還好嗎?來,剛切好的西瓜,我都切成小塊了,您嘗嘗,特別甜。」
老人眼睛應該也看不見了,直勾勾地盯著洪生聲音傳來的方向,眼裡卻見不到半分神采。
不過,她的耳朵應該還算靈光,因為她一下就聽出,洪生這一次,不是一個人來拜訪的。或許每個輪流來照顧她的鄰居都有某種固定的行動模式,她也分辨出,黎凡歸併不是一個熟悉的鄰居。
「洪生,今天,還來了個,客人嗎……」儘管剛抿了兩小塊水分充盈的西瓜,她的喉嚨依然乾澀嘶啞,說起每一個字,好像都要在她剩餘不多的生命中再抽走一絲能量一般,艱難且痛苦。
小瓜農洪生給老太太編了個謊言:「唉,其實也本不願叨擾您的,不過父親給這位外鄉人講了您的故事,還堅持讓我把這位外鄉人帶來見見您,說不定還能幫助……」
在洪生口中,黎凡歸的身份從突然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異能者,變成了一個逃荒時與妹妹走丟,也在四處找尋妹妹的好大哥。
一下就把老太太和這個陌生人的距離拉進了。
果然,斷斷續續聽完了老人在大水中丟孫子的故事,老人還特地交代,若是有緣遇到符合長相特征的人,就來告訴她,否則,也不必大陣仗張揚,免得打擾了本來過得很好的孩子。
她還補充了關於兩個孫子更多的信息。
比如,哥哥從小就愛抱著弟弟,剛學會說話呢,就抱著還是嬰兒的弟弟,成天在那兒嘀嘀咕咕。
田老爺子眼花耳聾,一天在外勞作回家,看到兄弟倆抱在一起相親相愛的樣子,再苦再累都能拋在腦後;
袁老太太腿腳不好,卻還要忍著病痛給兄弟倆燒飯做菜,每每看到兩個抱在一起的小糰子沖她一笑,腰腿再疼,也能忍得下來了。
也許這種短暫的回憶,並不是什麼特異性的特征,關大叔聽過就忘了,但黎凡歸剛見過兄弟倆不久,對比他們身上的某種反常能力……
老太太簡直就在明示他們的身份了!
「雖然吶,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了,一點消息沒有,多半,凶多吉少了。」臨別前,老人還坐在床上念叨著,「可是我呀,都要九十歲了,一身的病,老天它,就是不願意收。也許,冥冥之中……」
說著說著,袁老太太就睡著了,呼吸平靜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