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也不清楚,這幾天宗族的人來老宅,提了兩句他才知道,他有意在顧莫深面前提了一點,少爺的臉色立馬拉下來,自然不敢過問一句。
「少爺要庭庭把孩子打了,你知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是不是姜瑜,顧氏最近怎麼樣,白家逼少爺了,少爺真的屈從了?顧家什麼時候要看別人臉上了,少爺這一輩就是單傳,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總不能看著打了。」
雲姨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突然被這些事情堵的她心口難受,又恨自己現在幫不上什麼忙,看著杜依庭難受她也跟著難受。
也不知管家在電話里說了什麼,讓雲姨的臉色很難看,大抵就是主人家的事情做下人的少插手,不能仗著在顧家呆的年數多了,真把自個兒當半個主人。
雲姨原本心裡就煩,聽了這個更是不高興,合著就是她一個人著急,沒人在乎杜依庭。
跟管家賭氣著呢,小馬一臉焦急的跑過來。
發覺自己講著講著電話人走遠了,雲姨沒好氣的回了一聲,說掛了,管家這人是三腳踹不出個屁來,能有什麼用。她這才扭頭問小馬,急的什麼。是不是事情有了轉機,還是打聽出什麼信息來。
「杜、杜、杜小姐、」
「你說你急的什麼,剛才多大的事情你也不結巴,真是煩人!」
雲姨不耐煩,她思量著是不是過會兒就要小馬開車帶著杜依庭回S市,最近好像風頭沒那麼緊了。這個時間動身,剛好天察黑的時候到,不扎眼。
「杜、杜小姐、」
小馬那口氣還是沒順過來,多讓雲姨白楞了他一眼。
「關鍵時刻你就結巴,也不知道你是真結巴還是假結巴!」
「人、不見了!」小馬皺著眉,五官都扭曲了,硬生生的吐出四個字。
「你說什麼?」
拔高了調,雲姨這才意識過來,越想才越後怕,杜依庭這幅模樣讓她想起六年前出事那晚。
S市剛經歷過一場暴風雨,雨勢轉小,巡山的守衛說後山的一顆碗口粗的核桃樹被刮斷。
顧洪磊還在醫院裡躺著,出了這種事不吉利,管家穿了雨衣帶著幾個人上山,老宅裡面就剩下雲姨和杜依庭。
杜依庭虛弱的躺在床上,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天花板,很安靜,不似前幾天那般又哭又鬧、又打又砸。
幾天前,不知她打哪兒聽來,知道了杜仲在羈押期間自殺,杜望潮被抓,事情又跟顧家脫不開關係,她就開始絕食,不吃不喝。
雲姨輕輕的敲門進來,端來一碗蓮子粥。
「庭庭,吃點東西,再這樣,我喊家庭醫生給你打針了。」
她威脅道,其實前天已經開始給杜依庭打針。他家少爺心疼,怕她餓出問題,原本這丫頭胃就不好。
「他呢!我要見他,什麼時候放我走!」
有氣無力的說著,杜依庭的淚流下了。不吃東西,她連眼淚都快流幹了。從住進這間充滿仇恨的老宅,她就在哭,每日以淚洗面。
「庭庭,你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在找你,其實少爺付出了很多,他真的是為你好。那天他那樣對你、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雲姨可憐她,想勸慰幾句,畢竟不能看著她這樣自己糟踐自己。
「我剛十八歲、雲姨,我才十八歲!」杜依庭隱忍不下的咬著牙吶喊道。
想起噩夢一般的十八歲生日當天,杜依庭忍不住渾身顫慄,於她是人生最黑暗的經歷。渙散的大眼睛裡帶著無邊的恐懼,現在又多了充滿恨意的憤慨,還有她為自己無能為力的自責。
所以,當她知道父親死了,哥哥被囚,她也想要一死了之。
「少爺出差了,不會了、不會了。你也乖乖的吃點東西,恨他也要有力氣是不是?」
雲姨見提起顧莫深,杜依庭整個神經都繃起來,她不敢再提。安慰著她,輕輕的舀了一勺蓮子粥送到她嘴邊。
杜依庭糊滿淚水的唇瓣張了張,剛要張嘴含住,庭院裡發出了驚天的雷鳴,跟著是男人慌亂的喊聲。
她如驚弓之鳥,嚇得一哆嗦,粥全撒在被子上。
「沒事、庭庭,雲姨再餵你。」
見狀,雲姨連忙用圍裙擦乾淨被面的濕痕,心疼了杜依庭一眼,還是個孩子,從小沒吃過苦受過累,家中突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放在誰身上能承受的住。
雲姨不敢再提一句惹了杜依庭傷心,隨便拉了話題開解。「顧家帶著人上山看看,想是那些人的動靜,沒事。現在家裡就你跟我兩個人,別怕庭庭,雲姨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