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一秒鐘的功夫,顧莫深恢復了一貫的沉靜和自信。「晚輩顧莫深,來這裡考察一塊地,沒想到會碰到您。」
「顧莫深、」許曉天放下了手上的茶杯,他記性不差,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古斌說姜瑜的兒子叫顧莫深。他眼裡的視線盯到顧莫深臉上,反問道。「顧氏?」
顧莫深回答的不假思索。「對,我是顧氏總裁顧莫深,但這片土地的開發商是中赫置地。」
毫無隱瞞的說出來,顧莫深本就沒打算隱瞞。
他在心裡沉澱了一下,與其再找機會,不如真實的表達自己的企圖。
像許曉天如今的地位和經歷,想瞞他不如坦誠些好。
何況許曉天嘴裡能接著說出顧氏,還有他擲來的視線,已經說明他心知肚明自己要做什麼。
顧莫深不疾不徐的邀請道。「許參謀長,難得我們在這裡碰到,能不能賞光請您一起吃個便飯。」
不等他的話音落下,許曉天已經拔起硬朗的身板。
許曉天將茶杯重重的朝顧莫深的面前一推,意思很明顯。「你是聰明人,別做糊塗事。」他嚴厲的警告道,跟著人出了院子。
顧莫深仍沉穩的坐著,他掃了眼遍地金黃的院落,如果沒人要,他倒是很想把這裡買下來。衝著這棵樹,還有許曉天的故事。
許曉天上了車要警衛員給姜瑜打電話,他要見姜瑜。
「參謀長,您不是不見了,怎麼突然又、」
警衛員跟了許曉天多年,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長長舒了一口氣,許曉天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把珠子,那是一種植物上結的果實里的種子。果子成熟之後爛掉,見見的露出裡面的種子,鄉下人喜歡串起來當項鍊戴,葉老師家的院子裡長了很多那種植物。
「回頭你給我找根皮筋串起來,今天來不及了。」
許曉天自顧自的說著,小心翼翼的又將珠子揣進口袋,甚至隔著口袋摸了一把才放心。
「你就說我請她吃飯,讓她挑地方,有件事情我想弄明白。」
沒想到許曉天多說了一句,見他難得的願意多話,警衛員嘴巴一裂,問他找到地方沒有。
「現在的人啊,總想著怎麼掙錢,嚮往城市生活,你說城市有什麼好的?越發達的地方越不適合生活,可是就不懂這個道理!」
「參謀長,您想啊,教育、醫療這些資源都集中在城市,這也是生存的根本。所以往城市走,也無可厚非。要是我說,應該通過一種途徑實現資源互換,滿足大家的各種需求!」
「你小子,腦瓜子倒是快!」
許曉天笑起來,斂眉又嚴肅起來,臉上似是暢快又似一種厭惡。
姜瑜從衛生間出來,她又看到了不好的東西,暗紅色的血塊變成了鮮紅色,多吃幾片藥就止住。
她煩躁的拿過藥盒看了半天,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想到去醫院看病又是掛號又是排隊,她就懶得動。
傍晚六點多鐘她接到了許曉天警衛員打來的電話,許曉天要她找個地方兩人一起吃個飯。
一時間姜瑜都沒反應過來,掛了電話才激動了。許曉天這個人可真有意思,一會兒說見她、一會兒不見,這會兒又要跟自己一起吃飯。
人家是軍區參謀長,無論再過分她也得巴結著。
半小時後姜瑜倉促的出門,沒想到許曉天的車居然在門口。
路上,姜瑜不敢說不中聽的話,她怕觸了許曉天那根神經把自己攆了。
到了酒店,姜瑜在前面介紹特色菜,說有幾個菜用的食材還是產自荔鎮。
見到許曉天眼色一動,她東一句、西一句,把多年前的那點事說了一遍又一遍。許曉天沒有不耐煩,反倒配合她的話接上一句。
「曉天,怎麼你這次來S市沒帶葉蘭一起過來,你們現在在哪裡定居,B市?」
這是拉家常的話,許久不見的朋友最長聊的。
許曉天不應,叫姜瑜有些尷尬。她眨著眼睛,將話題拉回來。
「你說閨女肖父,這一點都不假,你看看依依長的,一點都沒有葉蘭的影子。可是話又說回來,兒子應該肖母,我也沒看出我兒子像我,你們男人的基因太強大了!呵呵呵呵,曉天,你嘗嘗這道湯菜,據說是荔鎮河裡長的水菜,看能不能嘗出當年的味道!」
許曉天看著碧綠的湯色,他沒有阻止姜瑜的殷勤,甚至動了她盛來的湯。
咋著舌尖的蛋絲,湯走了味。荔鎮的人喜歡用水菜做湯,但那個時候誰家捨得在湯里打蛋,雞蛋都賣了,一隻能賣不少錢。
當年葉師母手術,也不過吃上了一頓蛋湯。
良久,許曉天手上的湯匙沒有再送到嘴邊,也叫姜瑜熱絡的動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