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想著,男孩小心翼翼再度仰頭。
下一刻,猝不及防,頰邊掠過一陣清涼微風。
這是十分古怪的感受,風本身沒有形體,清清爽爽經過傷口,卻帶來熨帖的舒適。
像只手迅速撫過,又像涓涓水流。
出乎意料地,居然不那麼痛了。
看他滿臉錯愕,施黛輕快笑出聲。
這孩子臉上可是見血的鞭傷。他雖然逞強搖了頭,但絕對很疼。
她又不笨。
以前安撫受傷的弟弟妹妹,她經常用這一招,往傷口上吹一吹,疼痛能減緩很多。
「怎麼樣。」
施黛彎起嘴角:「有沒有好點兒?」
溫柔明媚的笑,在薄暮的霞光下,雙眼宛如灼灼焰火。
男孩似被焰火灼到,挪開目光,訥訥點頭:「謝謝。」
「這有什麼需要道謝的?」
施黛幫他擦乾淨臉頰:「受傷覺得疼,沒必要憋著忍著。我以前還因為玩老鷹捉小雞摔了一跤,當著好幾個朋友的面哭過呢。」
嗯,只要能哄到,偶爾也可以當一回不那麼靠譜的大人。
男孩很輕地笑笑:「真的?老鷹捉小雞是什麼?」
「是我家鄉的一種遊戲。」
施黛耐心回應:「一個人扮演雞媽媽,一個人扮演老鷹,其他人是雞崽,被雞媽媽護在身後。」
說著說著,居然品出幾分熟悉的既視感。
這不就是……在沈流霜加入之前,他們由江白硯打頭陣的捉妖小隊嗎?
施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小孩。
謝謝江公子,充當大愛無私雞媽媽。
江白硯兒時被滅滿門,後又被囚禁多年,想必沒怎麼玩過市井遊戲。
這會兒聽她用三言兩語描述老鷹捉小雞,男孩乖巧仰視,眼底是柔軟至極的憧憬。
堆雪人,看煙花,新年收紅包,於他亦是陌生。
不知怎麼,施黛突然想起除夕夜的煙火下,江白硯接過她送出的紅包時,眼尾勾出的那抹笑意。
他其實,會有些難過吧?
……她心口也開始發悶了。
看出她神情微妙的變化,男孩輕聲:「怎麼了?」
「沒什麼。」
施黛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笑:「你身上的傷——」
說話的當口,身後響起咚咚敲門聲。
施黛回頭,透過半掩的門縫,果然見到一張熟悉臉孔:「江公子!」
江白硯頷首,推門而入。
看清他的臉,床上的男孩猝然睜大雙眼,仿佛見到恐懼之物,渾身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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