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清歡當然沒收。
「今夜上元,我本打算給他們送禮物,大哥大嫂嫌貴不要。」
閻清歡撓頭:「所以我就來畫畫了。」
這地方的孩子,大多沒得到過精巧華美的燈。
說來神奇,身處江南時,他的這雙手摺過花逗過鳥,撫摸過價值千金的鮫綃,給予他的愉悅,竟不及今夜。
僅是握著普普通通的畫筆,看孩子們因他露出笑意,心底如被春潮充盈。
閻清歡很開心。
說到這兒,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畫技平平……你們要來一幅嗎?」
「好。」
施黛來了興趣,轉過頭去問江白硯:「你想要什麼圖?」
應該是錯覺,回身的瞬間,她似乎覷見江白硯眸色黝暗。
等施黛凝神,他依舊是平靜無波的神色。
「都可。」
江白硯想了想:「畫今夜的煙火吧。」
心裡止不住發慌,阿狸往施黛懷裡鑽,耳朵一抖。
好可怕。
憑它敏銳的第六感,江白硯不太高興。
為什麼?因為施黛和閻清歡相談甚歡?
這是很正當的好友談話好不好!
閻清歡應一聲好,靜思半晌,思考構圖。
施黛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攪,端起漢子送來的米酒,探到嘴裡嘗了口。
自家釀造的酒,酒意比街邊濃。
米酒香而不膩,入口清甜,伴隨淡淡桂花香。咽下喉嚨,酒味帶著回甘,帶來一瞬微醺。
聽說大昭的米酒分清酒和濁酒,這一碗應該是釀造工藝更複雜、酒精濃度更高的清酒。
很好喝。
施黛一飲而盡,疲憊之意散去大半。
「味道很好吧?」
忽而想起什麼,閻清歡手中畫筆一頓:「江兄是不是酒量不太好?儘量不要貪杯——有小孩喝了這個,變得醉醺醺的。」
江白硯的酒量再差,不可能跟小孩似的吧?
雖說這樣想,施黛還是決定防患於未然,對江白硯提醒:「你少喝點兒。」
江白硯笑笑,端起瓷碗:「無礙。」
指腹撫過圓碗邊緣,他不知在想什麼,神情疏懶。
看他把米酒一飲而盡,施黛托著腮幫問:「怎麼樣?」
比起酒,更像桂花湯。
江白硯淺淺回味:「好喝。」
「等會兒把煙火畫完,我給你們再添一碗。」
閻清歡下筆如有神:「我今天整整喝了五大碗。話說回來,你們兩個來這地方——」
他收筆抬頭,忽地笑意凝固:「江、江兄?」
江白硯怎麼了?
施黛側身,也是一怔。
一整碗清酒下肚,江白硯竟是面色緋紅。
察覺二人投來視線,他長睫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