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他輕聲:「我可以為你實現一個願望。」
被河風掃過臉頰,施黛兩手抱膝,側頭看他。
江白硯和她一道坐在河邊,即便這個時候,脊背也是挺拔。
紅衣在他身上不顯俗艷,燈火幽茫之下,好似一把染血的刀。
鋒芒畢露,盛氣凌人。
偏偏眼神靜謐,帶著點兒漫不經意的懶散。
施黛想了想,比出兩根手指頭:「兩個,可以嗎?」
江白硯輕哂:「好。」
他應得毫不猶豫,心生好奇。
施黛不缺榮華富貴,亦不缺似錦前程,這樣的她,會向他求取何物?
他能給予她的,只剩這具身體。
鱗片,血肉,鮫人淚,鮫珠。
江白硯靜忖,施黛想要什麼?
他帶了刀,在此地直接給她也未嘗不可。
「第一個願望。」
施黛清了清嗓子。
嗓音未定,她收斂笑意擺正神情,忽地湊近。
河面水波粼粼,將她發間的步搖映得燦燦生光,靠近時,聽得叮噹一響。
杏眼直勾勾望來,極明極亮,像流涌的潮。
江白硯攥起右手。
施黛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默然與她對視,江白硯眸色沉沉。
一剎的闃寂,又像很久,他聽施黛問:「畫中仙的案子後,你有沒有再往身上劃刀口?」
未曾料想過的對白,江白硯一時怔住。
在施黛問話之前,他甚至已在思考,應當送她哪個位置的鮫鱗。
這個問題來得毫無道理,在他彎彎折折的心緒間橫衝直撞,漫出灼熱燙意,從喉頭燒到心口上。
胸前的刀傷暗暗發癢。
「這是願望。」
施黛一本正經:「不可以撒謊。」
他喝醉了,應該比較聽話吧?
江白硯:……
不等他出聲,施黛眯起雙眼,篤定道:「你遲疑了,所以是有的。」
她不是笨蛋,才不會被江白硯輕易糊弄。
自傷是他長久以來的習慣,哪可能憑她幾句話徹底根除,在這一點上,施黛有自知之明。
再說,上元節與他父親的忌日相近,江白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可能性很大。
在交鋒中占據上風,施黛鼓起勇氣追問:「這次是什麼地方?」
江白硯不答反問:「第二個願望,是什麼?」
他對答案心知肚明,想聽施黛親口說出來。
一如所料,施黛道:「……你能猜到吧?第二個願望是,今後別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