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認真補充:「如果習慣沒辦法改掉,你可以先儘量減少……或是來找我。」
江白硯輕笑,話里聽不出情緒:「找你?」
「我帶你出去玩兒,想想別的事,也許能讓你高興些。」
施黛說:「還有抱抱。」
畫境裡,江白硯並不排斥擁抱,對她說了「喜歡」。
自傷是很嚴重的事情,施黛覺得沒什麼好扭捏的,定神看他:「我可以繼續教你。」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白硯臉上不剩笑意。
從他眼底,施黛窺見極為陌生的、混濁幽暗的潮。
如同欲要將她吞噬的漩渦。
……他怎麼了?
僵局只持續一剎。
江白硯聲調很輕:「施黛,對所有人這樣好,不是好事。」
許是酒醒,他語氣里沒了醉意,聽來溫柔,奈何藏有太多晦澀不明的情緒。
施黛一愣:「什麼?」
「你對每個人都好。」
江白硯笑道:「不怕遇上恩將仇報之人?」
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施黛反問:「你是恩將仇報的人嗎?」
江白硯無法回答。
他從前不明白何為占有欲,只知那是毫無章法的凌亂心緒,因為施黛不斷發酵。
見她與旁人歡聲交談,見她對旁人施以善意,見她站在他身邊,卻被旁人引開注意。
迷亂,酸澀,不安,種種情緒因她而起,僅與她有關。
得到的越多,越懼怕失去,貪念日漸膨脹,欲圖將她獨占。
正因如此,江白硯痴戀她給予的善意,卻也漸覺苦痛不堪。
施黛為何不能只在意他一人?
夜色沉沉,江白硯無言抬眼。
鳳凰河中明燈綿延,將施黛的面龐映出融融暖色,宛如細釉。
他輕扯嘴角,答非所問:「世上有諸多恩將仇報的人。我曾見過把恩人府邸洗劫一空的邪修、利用行商善心的流匪,還有……」
江白硯眸光微轉:「欲將有恩之人據為己有的惡徒。」
噢,是傳說中的病嬌強制愛,施黛看過小說,懂很多。
遇見這樣的人,她大概率直接用揍的。
「我知道。」
施黛乖乖點頭:「對別人,我肯定有防備。對你們……對身邊的人親近一些,沒關係吧?」
江白硯靜靜看她,神情難辨。
他忽而輕笑:「身邊之人,不正最易對你下手?」
一瞬風起。
當他喉音過耳,施黛竟生出被毒蟲咬上脊椎的錯覺,森寒入骨,冷不防輕顫一下。
她心覺不對,聽見江白硯似笑非笑的低語:「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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