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江白硯吻得太兇,她耳垂尚在發燙。燭火晃蕩,光影碎在她糖漿般的眼瞳,像流雲托映的月亮。
雙唇不點而朱,窺得見瑩潤水色。
是被他舔舐過的痕跡。
江白硯凝神看了須臾:「施小姐真是……會哄人。」
施黛一本正經:「是真心話。」
江白硯垂目相譏:「這種話,沒法把我哄住。」
施黛不甚在意地笑笑,低頭幫他擦藥:「那就多哄哄嘛。」
……小騙子。
被她壓在床榻,江白硯沒再掙扎,任由施黛擺弄,靜靜看她。
用極度冷靜,卻瀕臨失控的眼神。
無法否認,當施黛軟聲安撫、貼上他唇間時,體內如有暗火在轟然灼燒。
江白硯厭憎她的欺瞞,得她親昵,依舊生出失而復得的歡喜。
身體與心魂,皆在渴求施黛的親近。
他真是瘋了。
施黛認認真真為他擦完藥,習慣性朝血口吹了吹,吹完才意識到,和江白硯相處一段時間,這個動作成了條件反射。
等綁好繃帶,她在江白硯腰側系上個不大不小的蝴蝶結。
他從頭到尾異常乖順,猜不透在想什麼,只一瞬不瞬注視她的臉。
略顯迷離的視線,又帶了野獸狩獵般的審視與探究,七分冷戾中透出三分軟。
施黛抗拒不了這樣的目光,故作鎮定:「你困了嗎?」
江白硯眼底泛著血絲,加之這幾天在不間斷地屠戮妖祟,想必精力到了極限。
桃花眼眨動一下,江白硯勾起唇邊:「嗯。」
他挪近些許,在被褥蹭出道道褶皺,下巴抵上施黛肩頭:「一起睡?」
他絕對是故意的。
說話時,江白硯有意無意觸上她耳垂,氣音輕軟,像春風幽微一掃。
施黛繃直身板,耳朵紅暈更深:「好。」
他這是……稍微消氣一點了?
她弄不懂江白硯的心思,聽他語調柔軟,可扭頭望去,那雙桃花眼晦沉如海,讓人心覺不安。
兩人都受了傷,施黛體力嚴重透支,不想動彈不想思考,連吃東西也拋在腦後,整個蜷進被窩。
江白硯熄滅燭火,躺在她身側。
顧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諸多傷痕,施黛忍住了抱他的手。
暗室偏僻,牆頂開有幾處孔洞,漏下碎如殘雪的月光。
不為人知的角落無風無聲,施黛兀自出神。
在原有的軌跡里,上古惡祟附身於江白硯,引動災變,致使大昭滅亡。
那時的江白硯,經歷過什麼?
施敬承與孟軻心系玄牝之門的異變,沒有施黛陪在身邊,無人知曉他被邪祟當作容器,陷入心魔境後,被邪氣逐漸侵襲。
好像自始至終,江白硯從來只是一個人,連查明家人死亡真相的執念,也淪為一場空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