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為他們去死?」
「這樣的世道,有何好護的?你本就不在乎他們,不是嗎?」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邪氣繚繞,距離江白硯最近的劍客見勢不妙,一劍直指他眉心。
邪祟的低喃引來陣陣疼痛,江白硯咬破舌尖,任由血氣漫延,勉強保持理智。
他不願死在這裡,也不願被邪祟侵身。
他還沒見到施黛。
江白硯年紀輕輕,已是鎮厄司中劍術超群的強者,但面對幾十名高手的圍攻,任誰都無法全身而退。
遑論有施敬承在場。
分神去抵禦一次接一次的襲擊,對於邪祟的壓制,理所當然隨之減弱。
江白硯身後,黑氣愈重愈濃,漸漸地,竟凝作樹木枝椏般的實體。
「不好!」
有術士眼瞳驟縮,駭然驚呼:「是……是邪祟!它快出體了!」
這聲嗓音落下,仿佛是對它的回應,邪氣一如紙上潑墨,猛然向四面八方溢開!
上古邪祟的力量何其強大,曾以一己之力摧山搗海。
眼下它尚未完全自由,已掀起狂風洶洶,在眾人面上割破血口。
前所未有的撕裂感充斥識海,江白硯因痛意一剎失神,雙目腥紅,終是咳出一口鮮血。
見他如此,近處幾人趁機上前,卻見邪氣穿來——
霎時間刺破他們胸腔!
輕而易舉殺了人,邪氣在半空晃蕩一下,抖落殷紅血漬。
血水似雨珠,滴在檐下之人頰邊,惹得驚呼不斷。
江白硯瀕臨失控,邪祟即將出世。
下一刻,吞天噬地的刀光乍起,所過之處,邪氣皆作齏粉。
渡厄凝作一道霜芒,淡金咒文若隱若現,斬碎大半邪潮。
施敬承冷眼覷來,殺氣大盛。
體內的邪祟不斷掙扎,四肢百骸劇痛難忍,江白硯險些握不住斷水劍。
「沒關係。」
少有地,識海中的低語格外溫柔,堪比蠱惑:「我能幫你。」
江白硯咽下血,啞聲應它:「閉嘴。」
他這輩子,既不為大昭活,也不可能為邪祟活。
——那他是為了什麼?
邪祟受到禁錮,力量有限,大多用在施敬承身上,與之纏鬥。
其餘人見狀,藉此時機攻向江白硯。
他的意識趨於模糊。
邪氣侵入識海,千萬種聲音響起,飽含怨毒。
疼痛從未休止,隨之而來,是無窮無盡的恨意、怒意與殺意。
雙眼被血絲占據,江白硯吐出腥血,這一回,血液是污濁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