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在場每個人都下了死手。
正如鎮厄司發布的懸賞令上,對江白硯並非「通緝」,而是「格殺勿論」。
沒人想他活下去。
唇邊微揚,江白硯手腕翻轉,斷水擋下層疊亂流,擊潰飛來的靈線與黃符。
劍氣大盛,耳旁狂風呼嘯。
一柄彎刀當頭劈下,勢不可當。
江白硯揚劍迎上,劍身輕盈似游魚,只順勢一帶,彎刀便如亂風裡的船隻,偏了方向。
斷水再起,劍身劃破冷白銀弧,一根偷襲的箭矢被斬作兩段,頹然落地。
鎮厄司的攻勢無休無止,你方唱罷我登場,一招一式皆攻他命門。
江白硯沒用全力,揮劍多用在格擋,遽然凌空騰起,如鶻入鷹群,登上東側守有數名黑衣人的房頂。
宅邸周圍被提前設了困陣,扼殺他逃離的一切可能。
感受到靈力涌動,江白硯無聲輕哂。
他沒想逃,之所以來這兒,只不過因為離暗道遠些,即便房屋塌毀,也不至於傷及施黛。
一把長斧落下,九張符籙匯作陣法,兜頭而來。
四道鈴聲起,無數鬼影從銅鈴湧出,似惡狼撲食,直撲他面門。
看身法和攻勢,都非等閒之輩。
江白硯眉心微蹙,正欲起劍,識海響起喃喃低語。
「你走得掉、活得了嗎?」
「他們都想你死。世人就是這般,你若有用,他們待你殷勤萬分;你沒了用處,便是卑賤的芻狗,人人喊打。」
「世間如何待你,你莫非還不清楚?只需將這具身軀交付於我,我保證,他們活不到明天……不,活不過一彈指的功夫。」
因這短促的遲疑,圍作大陣的符籙激起金光萬丈,傾落如雨下。
江白硯一瞬回神,凝目避退,仍被幾道符光擊中,胸口後背劃破條條血口。
他沒法分神。
長斧緊隨其後,烈烈生風,轟然割開空氣,聲浪似鬼哭。
江白硯一面壓制邪氣,一面以劍氣回擋,撤步之時,咽下喉間上涌的血腥味。
然而邪氣愈來愈盛,大有突破桎梏的趨勢。
它算準了時機,明白此時的江白硯神識不穩。
庭院中,一人愕然驚呼:「快看,是邪氣!」
暮色漸沉,今夜無月無星,煙樹迷離,染作濃郁的黑。
眾人紛紛抬目,視野中,那抹身著白衣的影子更添冷戾。
少年人的烏髮高高束起,沾有濕冷寒氣,發尾輕晃,勾出眼尾狹長如刀。
在江白硯肩頭與身後,幾縷黑煙裊然升起,詭譎莫測。
是邪氣。
「快殺了他!」
一人神情大變:「此子留不得……留不得!」
「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