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沈流霜鳳目微轉,看向身後。
江白硯渾身是血,正靠坐廊下,雙目緊閉。縷縷黑霧自他體內淌出,正是邪氣。
據阿狸所言,他的神魂入了心魔境。
沈流霜半闔雙眼,握緊手裡的刀。
直到施黛和江白硯的血蠱被解開以前,一切如常。
等他們兩人順利解蠱、回房歇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總跟在施黛身旁的白狐狸沖入正堂,竟口吐人言,聲稱大事不妙。
經由它三言兩語的敘述,沈流霜才知道,江白硯是上古邪祟選定的復生容器。
而施黛,為阻止他被蠶食心智,主動入了江白硯的心魔。
這個消息給予的衝擊太大,與之相比,阿狸是只會說話的精怪這件事,顯得微不足道。
在大昭,成精的動物不算罕見。
——至少比上古邪祟質樸得多。
阿狸的事日後再清算,沈流霜沒分神去顧及太多,與孟軻、施雲聲一道離開正堂,來到後院。
形勢不容樂觀。
邪氣緩緩復甦,引來數量眾多的魑魅魍魎,孟府被團團包圍,僅憑他們三人,制不住如此瘋狂的殺意。
孟軻當機立斷,讓家僕去尋了鎮厄司。
用弓箭的紅裙女子便是青州鎮厄司中人,對付遠在天邊的妖邪很有一手。
除她以外,還來了個實力強勁的陣師。
派來兩人,是鎮厄司的極限。
青州偌大,各地皆有魍魎橫行。百姓拿它們束手無策,必須由鎮厄司出面,派遣術士和武者前往四面八方,平定災變。
萬幸,在場五人勉強撐得住局面。
陣師所設的天羅地網縛住不少妖邪,奈何邪氣太盛,陣眼和陣身屢屢遭到破壞,不斷有漏網之魚沖入院中。
但凡敢靠近的,盡數殞命利器之下。
手中直刀凜然生風,沈流霜垂頭,漫不經意地向下瞥過。
他們在庭中纏鬥,已有將近一個時辰。
畢竟是血肉之體,經過長時間的死戰,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了傷,精疲力盡。
她的青裙成了赤黑,濕濡浸滿鮮血,手臂和後背全是傷痕。
施雲聲是半妖之體,屬於狼族的煞氣被激發,雙目赤紅,握刀的右手不時顫抖。
孟軻少有地斂去笑意,蹙眉吹響手中玉笛。笛聲悠揚,有如清泉滌盪,令妖邪紛紛面露痛色。
她出生於商賈之家,少年時嚮往行俠仗義,與施敬承週遊四海。
有別於一心修習刀法的施敬承,孟軻並非傳統的武者,而是全憑興趣去學,東一榔頭西一棒,什麼都會點兒。
置身青州,她沒帶趁手的武器,乾脆拿了書房裡的玉笛,吹奏鎮魔曲。
「你去後面,別逞強。」
護在施雲聲身前,孟軻低聲道:「否則妖丹發作,你會更難受。」